“我们在那里有些事情要办。”刘天明随便找个了借口搪塞。
田光耀没有深究。他仔细检查过装上飞机的活尸样本,然后从军用背包里拿出一台老式的数码相机,自嘲地笑笑:“没了网络,手机也不知道被我扔到了什么地方。小刘,你们几个都过来,一个个拍照,办军官证的时候用得着。”
黄河一直没有说话。拍完照片,他实在忍不住了:“我说,这样做真的有用吗?这一路上过来,我就没看见政府机构还在运作,也没到有谁为病毒爆发这件事情负责。我对军人没偏见,我自己就是个警察。如果光是用活尸样本换武器,倒也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你也是来来回回跑好几趟,弄几份小卡纸做成的军官证扔给我们,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
这番话问得很是时候。在场所有人动作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把目光集中在田光耀身上。
“……别这么说,总会有用的。”
田光耀觉得很尴尬。他自己心里也觉得不舒服。可是,田光耀实在无法拿出具有说服力的证据。他只是本能觉得,无论在任何时候,军队力量都是稳定并且平衡一切的基础。
我是军人,我必须站在军队的角度说话。
“怎么可能没有用?”
短暂的语无伦次过后,田光耀突然变得愤怒起来:“我可不管别人怎么想,总之,这种情况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我们还有很多人,光是西北基地就有好几千。我们有最新式的重型战车,有战斗机,还有设施完备的工厂和维修车间。只要坚持下去,我们可以打赢这一仗,消灭所有吃人的怪物。”
黄河本能的想要反驳。
齐元昌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克刚在旁边保持缄默。
刘天明弯下腰,把摆在脚下一块用塑料雨衣包裹起来的活尸肉块送上飞机。这也是团队收集到了最后一份活体样本。
“田教官,暂时就这样吧!”
刘天明转身走到怒冲冲的田光耀面前,慢慢搓着手上的血污,认真地说:“我知道你是好意,也知道你是为我们着想。相信我,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希望世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想安安定定的生活,周末带着女朋友一起出去逛街、看电影、唱歌……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我们别无选择,我们对这个世界,对一切事情都抱有怀疑。这不是我们的错,也不是你的错。”
顾克刚走过来,他觉得应该表现得友好些,对田光耀说道:“黄河没有恶意。他只是有些冲动。”
田光耀默默地摇摇头。这种表示并不意味着认可或者否定。他的目光从在场的每个人身上迅速扫过,不带着警觉,也没有包含敌意,只是如同看待陌生人一般的冷漠,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痛苦。
他收起相机,转身走进机舱,留下了一句话。
“我认识的所有人几乎都死了。他们每个人都很勇敢,没有后退,没有畏惧,一直战斗到了最后。我本来就不该活着,应该和他们一样,战死在最需要……”
震耳欲聋的直升机引擎轰鸣掩盖了田光耀话语的最后部分。
在众人的视线里,直升机离开地面,朝着西北方向飞去,很快消失在昏暗遥远的天际。
……
车队继续朝着西昌方向移动着。
沿途到处都是零零散散的尸体,车辆残骸也随处可见。大概是因为接近了城市的缘故,这些车子绝大部分车头方向与团队行进路线相反。死者的身体大多已被啃光,只剩下表面沾连着黑色风干皮肉的骨头。不时有几只野狗蹿出来,在尸骸中间来回嗅着,寻找一切可吃的东西。
狗也变异了。它们眼睛里闪烁着摄人的红光。
沿途一直有猫狗朝着车队不断冲撞。一群变异的麻雀甚至撞到了刘天明驾驶越野车的顶部。仿佛一群体型怪异的俯冲轰炸机,带着从高空坠落下来的尖啸,接二连三“扑棱棱”砸中了车顶。这些变异的鸟雀大约有上百只,它们在越野车顶摔得血肉模糊。刘天明一直等到天空中的变异鸟再也不看到踪影,这才停车下来检查损失情况。
坚硬光滑的车顶被撞得坑坑洼洼,布满了羽毛和发臭的血肉。用黄河的说法,这些变异生物恐怕是活腻了,才使用这种疯狂到极点的掠食方法。
整整一个白天,都是不断重复着推车、清理道路、前进的过程。等到入夜的时候,刘天明看了一下仪表盘上的历程计数器,发现只走了不到二十公里。
正打算宿营的时候,通过架在卡车顶端的天线,刘天明接到了来自思博的远程通讯。
“长话短说吧!你们很不错,很讲信用,帮我弄到了很多活体样本。我这个人喜欢等价交换。既然你们上缴的样本让我满意,我也不会在物资和武器方面对你们吝啬。”
刘天明手里拿着话筒,不紧不慢地说:“我需要对你说声“谢谢”吗?”
“当然没那个必要。事实上,我们是合作者,是各取所需的合伙人。
思博的语调听起来还是那么轻佻。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看到样本的时候,我觉得很奇怪。你们把这项任务完成的比我预计中要好得多。每一份样本都注明了采集位置和时间,对样本年龄的估计也附带记录。性别、特征、身体部位,甚至就连样本身上的衣服碎片这种细节也包含在内。呵呵……我听田少校说了,你以前是个医生。很好,我喜欢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