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载歌载舞。
灵帝斜靠在软榻上,略显浮肿的双眸微眯,一脸享受的欣赏着下面舞姬勾魂摄魄般的妖娆舞姿。旁边设有一席,一个面白无须,看上去很是阴柔的宦官自斟自饮,旁若无人的样子。
“近日有人进言,说天下兵权尽归大将军,恐对寡人有害。阿父,你如何看?”灵帝一边欣赏着舞曲,一边说着。
“回圣上,莫非又是黄门蹇硕进言?”张让放下酒樽,无视君臣礼法直视灵帝。
灵帝也不在意,微微颔首道:“蹇硕忠心耿耿,举荐的异人又立下大功,可见有识人之明。寡人倒是认为可以在西园新设一军交由他来掌管。”
“圣上英明,只是新设西园军恐怕何大将军不肯答应。”张让送上一顶高帽,连消带打撇开,让何进来背这个锅。
灵帝听到何进这个名字,眸间精光一现即收,不以为然哂笑道:“大将军乃寡人妻兄,一向忠心耿耿。如今天下初定,各地仍有黄巾贼寇作乱,怎会反对寡人新设西园军?”
“圣上英明。”张让先奉承一句,话锋一转,笑道:“只是大将军日渐权重。圣上突然新设西园军,恐怕并非圣上所想那么容易。”
“来人,宣何进入宫。”灵帝神色一冷。
张让视若无睹,端起酒樽只顾品酒。借着酒樽遮挡,他嘴角微微向上一翘,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宦官与外戚水火不相容。
何进官拜大将军,奉旨征剿黄巾贼寇,风头一时无两,眼见着在朝中越发权重,隐隐直接威胁到了十常侍在灵帝面前的地位。在他想来,灵帝新设西园军就是要分权,初尝权势的何进怎会容忍让蹇硕这个宦官亲自领军,定然会竭力阻止。如此一来不可避免触了灵帝的霉头,那时候最终得利的还是自己。
“臣何进拜见圣上。”
何进在宫人引路下进殿,山呼万岁,极尽为臣之道。看得灵帝微微颔首,之前的猜忌少了大半。
“寡人欲新设西园军,大将军以为如何?”灵帝含笑赐座,直接进入了正题。
何进此时也在偷偷打量灵帝。看到灵帝双眼浮肿,脸上透着病态的苍白,体虚气乏的样子,他对昨夜陆遥提及灵帝即将驾崩一事信了七分。于是他立刻按照陆遥的交待,故作愤慨道:“天下已定,何须劳民伤财,新设西园军?”
“大将军此言差矣。”张让皮笑肉不笑的语带双关道:“圣上新设西园军不过是为了防止宵小。大将军为何反应如此激烈?莫非……”
听到张让说到一半就闭嘴,灵帝神色一冷,双眸微眯看向何进。在张让的诱导下,他对何进阻止新设西园军的动机也产生了怀疑。
何进瞥见灵帝和张让的反应,顿时对陆遥心服口服。一切都如陆遥预料的一样。张让果然是想借这个机会中伤自己。他当即按照计划选择退让。
“圣意已决,臣无话可说。但新设一军交由何人掌军,请圣上三思。”
张让十分意外,自忖倒是低估了何进的果断,还故意抛出一个麻烦。他暗暗阴笑:“何进啊何进,你以为能在举荐人才上动动手脚么?”
“圣上,中常侍段珪可担此重任。”张让当然不让举荐亲信段珪。新设西园军位高权重,乃是天子亲军,自然要优先考虑亲信。
“中常侍段珪只懂溜须拍马,何德何能执掌新军。”何进嗤之以鼻,满脸的讥嘲。
张让不以为意,再次提出好几个人选,无一不是他的亲信。何进同样寸步不让,依次指出那些人选种种不足,大有你举荐一人,我就反对一人,干脆拖到低的架势。
灵帝听得头痛。他新设西园军倒也不是真想弄支新军,而是想要分权,避免外戚何进做大,不好控制。外戚拥兵作乱的例子太多,他才会接受蹇硕进言。
“好了。”灵帝听得心烦,当场拍板道:“黄门蹇硕孔武有力,兵马娴熟,举荐异人又立下大功,可见其有识人之明。寡人就命他执掌新军。”顿了顿,又习惯性的征询道:“阿父,你以为如何?”
“圣上不可啊。”何进不等张让开口,心急如焚反对道:“自古以来岂有宦官掌军。此例一开,他日恐生祸端啊。”
“放肆。”张让气得面皮胀红。这老贼分明是在指桑骂槐。
“阉竖猖獗。”何进也拿出了市井脾性,跳起来指着张让鼻尖喝骂道:“宦官乃天子近侍。若是掌军,他日心生反意,兴兵作乱,你教圣上如何应对?只怕调来兵马之前,圣上已命丧你手。”
“你……”张让气得直哆嗦,面皮胀得和猪肝一样。
灵帝听到这里,也收起了心思,神情一凝:“大将军所虑并非不无道理。既如此,寡人该如何是好?”
“圣上,新设新军,臣无异议。但绝不可交由宦官独掌新军。臣以为需从朝中挑选贤才。”何进顿了顿,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继续补充道:“以黄门蹇硕为尊,其他贤才为辅,相互制约,方可保新军不会遭奸人利用。”
“好,就依大将军所言。”灵帝眼睛一亮,击案叫好。如此一来的确可以避免宦官心生反意。退一万步讲,即使蹇硕心生反意,也有其他人相互制肘。
“圣上,裨将军孤舟虽是异人,却是难得大才。先收复东郡,颍川二城,后又率异人夺取广宗,诛杀贼酋张角,可为其中一人。”何进见火候到了,立刻投桃报李,举荐陆遥进入新军。
“准。”灵帝也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