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可欣是在看护通知张海正离开后才进的病房,脚步声和动作都重了许多,表达直接对齐彦文不听直接劝说见不相干之人的不满。
她原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便是与秦椋有关的任何人事物。
如果说杨柳救人导致悲剧是她自己的选择,不容任何人置喙,那么她无话可说默默将所有的苦痛和不舍往肚子里吞,只当她们之间的缘分尽了。
可这小子太不知道好歹了,竟然跑到自家老头子面前发疯,直接诱发他发病,若不是子瑜瑞士请来的医学博士还在,这丧乐估计得吹奏起来了。
齐彦文早年受过的伤害因为杨柳灵泉的温养控制不错,可人之所以渺小是因为无法抗拒自然规律,衰老是不容抗拒的。
早在杨柳离开之前灵泉对他已失效,若不是靠齐子瑜不惜任何代价,花钱四处找最顶尖的医学专家吊着,早就熬不过去了。
可即便如此,也是强弩之末经不得任何刺激。
他原本疲惫的闭上双眼,一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无奈的摇摇头,准备任由她耍耍小性子;随后又想到自己从看护口中套出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时间好活,咬咬牙强打齐精神。
“老婆子,来,咱们今天还没有好好说说话呢。”齐彦文伸出自己枯瘦如柴的手,冲她招招,皱巴巴的脸上一如既往挂着宠溺的笑。
“哼,刚刚不是赶我走吗,现在又让我靠近做什么?”
柳可欣显然是吃这一套的,虽然满脸不悦,嘴上不停的絮叨着,可人却以最快的速度坐到床边。
她细心的将病床摇到了最舒适省力的角度,自然的将自己的手交代他的大手掌中。
齐彦文看着她生气不自觉嘟着的嘴,如同年轻时候一样伸手刮刮她的鼻尖道:“几十年过去,你这小情绪我见的越发少了,还以为已经不存在了,今日突然冒出来,感觉依旧很新鲜呢。”
“老不正经,说的就是你这样的老头子。”柳可欣笑骂着,回忆齐两人刚结婚时如胶似漆的模样,心中的气早就消散了,却依旧嘴硬埋怨。
“我就不明白,你同张家那个糟老头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那些听了心情更难受的歉意和安慰话语,我们听的还少吗?”
“老婆子,可不待人身攻击的,你眼前躺着的这个比张家糟老头子情况还糟糕呢。”
柳可欣听言伸手拧了他一把道:“少给我插科打诨,也不知道是谁哪里学来的臭习惯。”
“呵呵,我想可能你惯出来的。”齐彦文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笑着的一脸满足。
柳可欣被他这么一打岔,想数落什么都忘记了,紧紧回握他的手叹息道:“老头子,你说那小子若是诚心诚意道歉,怎么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她不明白,自己那个聪明伶俐的孙女怎么就喜欢上这样一个遇事就逃避没有担当的男人?就算再伤痛也不能连面都不露呀。
她们想知道的并不多,无非是他听他诉说小乖最后一段时间的状态罢了。
更何况,他是自己孙女用性命呵护着的男人,作为家人怎么舍得指摘。
可惜,就连这样小小的愿望,他们这群失去心爱女儿、外孙女的人却无法得到满足,这不免令她怀疑杨柳是不是爱错了人。
“老婆子,追问已经没有意义了,狠心的丫头,到底是没法......”
‘回来’二字还未说出口,病房的门被气喘吁吁的齐子瑜推开,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冷峻抱着小孩的长发男子。
头靠着头小声说话的老两口一跳,不免有些尴尬。
柳可欣拍拍自己的胸口,瞪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教你的规矩都丢去喂狗了是吧,不知道进门要先敲门吗?”
更何况还堂而皇之的带着这个不阴不阳的男人上门,是嫌他们老两口命活的太长了吗?
“爸妈,顾不得那么多了,好消息。”齐子瑜大步走进病房,兴奋的说着。
“什么好消息,咱们家能有什么好消息?”柳可欣瞪眼,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粗声粗气道:“若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对我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齐彦文毕竟更了解自己的儿子,颤声说道:“缅国那边有新的消息传来?是不是小乖还活着?”
齐子瑜使劲的点头,然后看向阿迪米亚,动手接过自己的儿子。
阿迪米亚知道眼前这两个老人对自己有敌意,可他依旧笑着面对,毕竟他想要从他们手中抢走珍贵的宝物,自然得忍着。
“我的手下从缅国熟人那边得知,林家现在的当家人承认委托孟林当地的船队秘密的护送一个女人去了仰光;紧接着他又花重金从美国请来医疗队伍,直到四个月后医疗队才离开缅国。”
“这是真的吗?”柳可欣兴奋的捂着自己的双唇,眼眶开始泛泪。
“我的人已经找到医疗队的负责人,消息得到证实,他们确实在仰光救治了一个年轻的女士,可是......”
柳可欣没有听他讲完,已经坐在一旁抽泣。
在接到budui死亡通知的时候没哭,因为她必须坚强微笑瞒着日渐虚弱的老伴。
可此刻,她想尽情的痛痛哭,因为这个令人无限牵挂的狠心丫头还活着。
“奶奶不哭,晨晨帮你擦眼泪。”齐子瑜怀中已两周半的混血小子贴心的伸出自己的小手抹着她的眼。
“不哭,奶奶不哭,这是高兴。”柳可欣嘴里念叨着,可眼泪怎么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