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之前曹安曹文的事情过后,隆庆帝就对身边的太监内侍苛刻了很多,很怕他们会仗着跟皇帝亲近就在外面耀武扬威。
也因为这样,虽然安公公曾经短暂的接过了锦衣卫都督的职责,又总督过三大营,可是很快又被隆庆帝给罢了这些职位,转而让五军都督府自行管理,而这些都督们又直接向隆庆帝负责,比之前交给太监可靠的多。
作为近身内侍的安公公的地位不说一落千丈,也差不了多少,跟从前那样的风光是没法儿比的。
可是要替侄子谋个前途,却一点儿不难。
沈琛挑了挑眉:“就这些?”
“我们查过了,这个侄子的来路”汉帛摇摇头,很是尽职尽责:“他说是自己一路从河南过来的,要饭来的,可是我们查过了,他侄子来京城投奔的时候,根本没有到处求门路,一来就住进了湘悦楼而且开的还是天字房,一开便是十几天,到处吃喝玩乐,还在锦绣赌坊一掷千金,梳拢了天香楼的花魁姑娘”
天香楼背后可是蒋子宁的女婿,来这里消遣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能在天香楼梳拢花魁的,可都是王孙公子才能办到的事。
当初有个外地来赴考的举子,在家乡也算得上是富贵了,可是进了天香楼,却耗光了家资也不过只能得见心仪的姑娘一面。
而花魁
她可不仅仅只看你有钱没钱,还得看你背后站的人。
当时这个侄子可还没跟安公公相认,更别提仗着的是安公公的势力。
那么是谁给了他这样的自信和特权?
安公公?
他要是有这个能耐,早就去把这个命根子找回来了,哪里还会拖到今日?而且还不怕死的让这人去天香楼,他就不怕到时候蒋子宁参他一把?
虽然安公公现在没了总督三大营的权力,可是掌印太监的事他可还是做着的,蒋子宁素日跟他很有些不对付,蒋子宁要是抓住了他这个脉门,哪里会轻易放过他。
所以肯定不是安公公自己做的。
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有人用前把这个人找回来,让他来投奔他叔叔的。
那是谁?
联想到安公公近日的反常,沈琛就饶有兴味的牵了牵嘴角,觉得有些嘲讽。
彭德妃已经不是很得隆庆帝的信任了,她要是想要在隆庆帝身上动脑筋,是一定得收买些隆庆帝信赖的人的。
而再没有人比安公公更加合适了。
“去,把那个安路给我抓了。”沈琛面色清冷,神情不变的进了平西侯府书房,才又补充道:“尽量小心,不要留下痕迹。”
汉帛立即答应了一声,要转身走又有些迟疑的立住脚:“侯爷,抓了安路,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惊不了,这不是一个不省事的主儿吗?他闲不住的,消失个一两天,很正常。”沈琛坐下来,打开底下人新送来的汇总的消息,一目十行的看起来,又冷笑了一声:“何况安公公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忙,恐怕暂时是顾及不上这个侄子了。”
太监们因为没有根,因而都对收干儿子有强烈的嗜好,一个两个的,但凡只要是得了势的,就没有不收干儿子的,生怕跟正常人不一样。
这个安路就算是跟安公公情分没什么,可是有一点-----他是安公公的亲侄子,身上带着安家的血脉,这是多听话孝顺的干儿子都比不上的,是安公公的命根子没错了。
抓住他,不怕安公公不乱了阵脚。
汉帛就知道自家侯爷肯定是有主意了,他笑了起来,忍不住问沈琛:“侯爷,您是不是想到对付他们的法子了?”
沈琛看他一眼,还来不及回话,外头就说临江王世子来了,他就朝汉帛点了点头:“做你的事去吧。”
楚景吾已经推门进来,见汉帛要行礼,挥手免了,等到门一关上,就忍不住气冲冲的拍了一下桌子,将上面的笔墨都震得一响。
沈琛瞥他一眼:“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气冲冲的?”
“简直欺人太甚!”楚景吾忍不住冷笑:“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现在是小人得势了似地,可着劲儿的闹”
“什么叫做可着劲儿的闹?”沈琛有些警惕:“你是不是又听说了什么消息?”
楚景吾压低了声音,有些震惊沈琛竟还不知道,叹了口气道:“把镇南王等人都给换了,换上的都是最近上折子要求太子提前登基的,你说这是不是胡闹?是不是小人得志?”
隆庆帝病了不过才三四天,便有不怕死的御史和一些臭虫开始上折子请太子登基,说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的老一套。
内阁已经把这些折子都扣住了。
太医都说隆庆帝说不得是能醒来的,他们这些老成持重的老臣当然不可能现在就做扶持太子登基这种蠢事。
否则万一隆庆帝醒了呢?
到时候,最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在旁边摇旗呐喊助威的。
现在彭德妃这么闹,看在别人眼里,的确是太过分了。沈琛却并没有愤怒,在他看来,敌人这么轻浮,实在是一件值得开心而不是恼怒的事。
他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而后就问:“内阁同意了吗?”
“内阁倒是”楚景吾反应过来,忍不住就道:“德妃娘娘跟内阁的关系处的很不好”
那是当然,能进内阁的,哪个不是千年的狐狸,要是他们真的看好太子登基,这个时候早就主动替彭德妃母子肃清前路了。
不过这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