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太太说起这件事来便又笑了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总觉得有些恍如隔世了。”
这一路走来,长宁郡主的事,老王妃的事,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真的是很不容易,她看了一眼沈琛,心里又有些感叹。
不管怎么样,就算是她现在立即便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卫安有了归宿,卫家在隆庆帝那里再不是眼中钉,不是需要防备的人,日子好过了许多,明敬现在也是个小孩子,隆庆帝见过他以后,大概便戒心全消了,很大方的给了许多赏赐,昭示他的仁慈。
她活了这一辈子,为的无非也就是这些。
花嬷嬷在旁边替她倒了杯茶,听见她这么说便附和的笑起来:“别说是老太太您,就连我们底下的人瞧着,也都替郡主跟侯爷开心呢。”
屋子里已经点上灯了,卫老太太嗯了一声,看着跳跃的烛火对花嬷嬷道:“当初明家......我留下了许多东西,以为这一辈子都用不上了,可是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天。我原本是因为老五心灰意冷了的,想着,等死了,把这些东西都交给大儿媳妇,哪怕是散了呢,也绝不给那个忘恩负义的,可是现在.....有了安安和阿敬,不知怎的,觉得心也软了许多,家里的这些孩子.....看着也都好了。”
人在逆境的时候,哪里那么容易看得见别人的好处,心里怀着怨忿,看人都是带着恶意的,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如履薄冰的走每一步,真心实意那种东西,太奢求了。
可是一旦到顺境的时候,又很容易就能发现别人的好处了。
花嬷嬷很是明白:“您哪,现在便好好享福罢!我看不管是郡主还是表少爷,都是顶好顶孝顺的,您为了他们,也该保重自己的身体,别想这些了......”
卫老太太没说话,却还是提醒花嬷嬷隔天把卫瑞给叫进来。
沈琛却正和卫安在花厅里说话。
天已经很暗了,虽然是大家都知道即将订亲的男女,可是这么晚了单独呆在一起也容易落人口舌。
花厅宽阔,又有卫玠跟卫琨和明敬他们在偏厅里说话,就没什么能挑的出毛病的地方了。
沈琛见蓝禾和玉清都不在,有些诧异:“怎么蓝禾和玉清都不在?”
她们一般都是一定跟在卫安身边的,跟纹绣和素萍差不多,今天却没见到这两人。
卫安顿了顿便道:“我让她们出去办些事了,谭喜那边.....说是有了消息。”
沈琛便会意,听卫安提起这件事,就道:“雪松那里,也查到了一些消息,只是我今天刚从宫里出来,并没有时间听他们禀报清楚,明天我会让汉帛过来一趟。”
卫安嗯了一声,见沈琛欲言又止,便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她脸色好像不大好看的样子,沈琛就有些担心的问她:“你身子不舒服吗?看上去面色不是很好。”
谢良成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卫安原本便很担心,所以这回她对还是不断给她惹麻烦的永和公主极为讨厌,出手也格外的重。
她喝了口茶就摇头:“只是昨天没有睡好......”她见沈琛也好像不大高兴,便问他:“你呢?你那边的事情顺利吗?关中侯是个小人,虽然跟他谈了这笔交易,可是却也不能掉以轻心,他随时都可能被别人利诱便出卖我们。”
“我已经让汉帛处理妥当了。”沈琛坐到她身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额温才又道:“他这个人是个光棍,对父母亲人和儿子看的都不重,只有用他自己的性命,才能让他害怕,我知道,你放心吧。”
他伸手握住卫安的手,替她搓了搓便轻声道:“还有永和公主,她今天找了我......”
这些事,他觉得都该叫卫安知道,因为没什么可隐藏的。
卫安抬起头看着他,眼里忍不住有了笑意:“她跟你说了什么?”
从前跟彭采臣在一起,他有什么事从来都是遮遮掩掩的,对她从来没有坦诚过。她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相处模式,可是现在沈琛却对她推心置腹,不管有什么事,都不会瞒着她避着她,哪怕知道她会不高兴,他仍旧会告诉她。
这样的关系让她觉得舒服又稳妥。
沈琛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又笑了,却因为她笑而觉得开心,握着她的手很狡黠的弯了弯眼睛:“当然还是那些翻来覆去的,问我为什么喜欢你不喜欢她的话啦。”
谈论另一个喜欢自己的女人总是不好的,沈琛并不想对着卫安诋毁别人,他稍微提了一句就转开了话题:“你猜一猜,我是怎么说的?”
沈琛的手干燥又温暖,卫安一开始还想着要把手抽出来,沈琛坚持握着,她也就没动,皱了皱眉头摇头:“你要是想说,自然便会说的。”
她心里仍旧还是有一点上一世的阴影,不想被别人这样引逗,总觉得好像这样便容易钻进别人的圈套,被人戏弄。
沈琛却不在意她的恼怒,耐心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跟她说,她再好也没有用,因为我喜欢的只有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是好人坏人,我都只喜欢你。”
男人认真说起情话来的时候,是很能让女孩子开心的。
而沈琛因为有得天独厚的长得好看的优势,认真严肃的说起情话来,就更让人无法阻挡,尽管知道或许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可卫安还是忍不住笑了:“油嘴滑舌!”
“这可不是油嘴滑舌,都是我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