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昌侯声音有些沉闷的在她头顶响起来:“还以为什么?王供奉的医术是有目共睹的,你不必这样担心。”
少年夫妻,她们也算得上是感情和睦了,荣昌侯对她还是很有感情,费力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道:“你也一晚上都没睡,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昨晚是荣昌侯夫人在隔间呆了一晚上,时不时的遣人过来问有没有什么要添的,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他是知道的。
荣昌侯夫人神情就有些黯然,好一会儿才挥开了下人,看着他说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屋子里一时有些安静,荣昌侯许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问:“王供奉亲口说,以后我的腿,怕是不能再做激烈动作了?”
荣昌侯夫人想到这里,看见他的表情木然,便更是悲从中来,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还说,以后若是再不注意,怕是.....怕是要在床上过这一辈子了.....”
多残酷的话啊。
要是以后都不能再出门了,都得窝在这床上,那他以后跟死了有什么分别?
他目光冷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时也没有安慰荣昌侯夫人。
荣昌侯夫人也呜呜咽咽的哭。
外头的嬷嬷听了一会儿,便转身出门,到了侧门处,便出了门,在街头拐角处将一封信交给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正挑着一个小担子卖胭脂水粉的货郎。
那个货郎若无其事的将信袖在了袖子里,又拿出一盒胭脂跟她兜售,一面压低了声音问她:“都办妥了?”
嬷嬷嗯了一声:“您放心,都办妥了。”她丈夫喜欢赌,在外头欠下了大笔的印子钱,被人抓住了如今药剁手,她实在是没法子了,有人找上门来说不必付那笔银子,只要她趁机在荣昌侯夫人那里说上几句话,帮个忙,她一下子便答应了。
不管怎么说,冯淑媛实在是个太惹人厌恶的人,时常欺负自家姑娘,她本来就对这个大小姐心里不满,加上没有油水可捞,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
能有机会把这个大小姐排挤出去,那对于她一个新妇的贴身嬷嬷来说,真是再好不过的事。
到时候没了这烦人的大小姐,府里管事的成了自家姑娘,那她以后还不就同样是管这府里事情的人?
哪里还会缺这点银两,被人差点逼上绝路?
她是真的尽心尽力的。
货郎嗯了一声:“最好是如此,我们很快便能见真章了,若是真的如你所说,你的好处少不了。可是若是事情办不成,你可得仔细你丈夫儿子!”
嬷嬷急忙又答应了一声,才回府去了。
回府的时候冯淑媛的人也已经听说荣昌侯醒了的消息,正不顾荣昌侯夫人的人的吩咐,强硬的要闯进荣昌侯房里去。
她有些急了,眼珠子一转便大声的叫喊起来:“你们干什么?!侯爷才刚醒,身子弱着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这么一嚷嚷,原本只是虚虚拦着的那些粗壮婆子们也不敢不下力气了,不断往外推人,推的冯淑媛的人心头火起。
听雪就叉着腰冷笑:“了不得了!人家都说人走茶凉,现在人还没走呢,茶就凉了!我们姑娘是侯爷的正经姐姐,你们竟然也敢这样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刻意的提高了声音,就是想要闹的侯爷知道。
侯爷向来是疼大小姐的,凡是大小姐喜欢的想要的,侯爷就没有不准的,要是知道荣昌侯夫人跟大小姐起了争执,又让底下人对大小姐这么不敬,是一定会生气的。
到时候夫人又怎么样?照样是得吃挂落的。
也让这底下的人都看看,是跟着哪一个才能在这侯府里站稳脚跟。
嬷嬷也有心把事情闹大。
她跟着夫人嫁过来这么久了,也算是对荣昌侯的脾气有一定了解。
这位侯爷固然对姐姐不错,是个性情中人,可是老话说得好,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连腿都快没了,自家姐姐却还是不知收敛,不知满足,圣人恐怕都会忍不住脾气。
果然,屋子里头很久没什么动静。
荣昌侯夫人在里头皱了眉头,低声啜泣:“我不是说姐姐不好,可是侯爷,您不能再这样纵着她了。她野心越来越大,这回是让您换了药陷害卫家三夫人,那下一次呢?要是她还想再对付谁,难不成您也要帮着不成?我们能帮着她多少次呢?这样恐怕不是纵容她,而是害了她......”
荣昌侯静默着没有出声。
大半年前冯淑媛如何让宫里下了懿旨申饬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难堪。
荣昌侯夫人说的有道理,她越来越不知足了。
这回要是让她如愿,对付了三夫人,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如果是寿宁郡主呢?
寿宁郡主快跟沈琛成亲了,沈琛那个人,是半点亏都不能吃的,最是狡猾不过的人....刘必平都栽在了他手里。
他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吩咐自己的下人:“让她们别再闹了,这样闹下去成什么样子?!”
可是外头的喧闹更静下来没多久,就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大小姐亲自来了。
荣昌侯夫人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冯淑媛就已经进门了,板着一张脸看也没有看她,径直便坐在荣昌侯身边:“弟弟,你好些了没有?外头那些下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说的话竟不管用了,想是因为我跟弟妹吵了一架,底下的人便不把我当回事了......”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