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连铺盖也没有从脚踏上捡起来就避出去了,桌上罩着纱灯的烛火映的卫安的脸格外的幽暗,她的神情掩映在灯火里看不分明,可是声音却是冰凉刺骨。
“祖母,若是我没有猜错,是谢二老爷的报复到了。”卫安轻声说着自己的猜测,眉间萦绕着一丝戾气。
她当然也觉得谢二老爷可怜,失去了母亲的同时等于也彻底失去了父亲,又从小不得父亲宠爱。
可是这不是谢二老爷肆无忌惮的杀人的理由。
或者可以是。
就像是她恨彭家,也因此牵连上了一些无辜的人一样。
可是如果谢二老爷的恨意是他不顾一切牵连报复任何跟谢三老爷有关的人的理由,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各凭本事罢了。
卫老太太一怔,立即就反应过来。
可是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她们还在分析,谢二老爷应当是被谢家兄弟的事情绊住了没有功夫分身出来对付卫安。
现在谢二老爷的报复就来了?
怎么来的这么快?
“会不会弄错了?”卫老太太怀疑是另有其人:“谢二老爷的手未必能伸的那么长,他之前不是还派了人来监视你吗?那帮人按照你的指示写过信给谢二老爷,说是一切都在掌握中的,谢二老爷也没给他们进一步的命令。”
卫安知道卫老太太是怀疑楚景行。
之前她除了被谢二老爷的人跟踪之外,就还被另一群人跟踪。
后来就出了刘必平的事。
之后被沈琛查明了,这帮人其实是楚景行的人,沈琛曾因这事格外恼怒,质问过楚景行为什么还要跟踪卫安。
楚景行说,是因为发现沈琛最近跟卫安来往频繁,所以顺带捎上的。
这个答案不是那么有说服力,可是卫安同样不相信这回的事会是楚景行做的,她摇了摇头:“楚景行没那么蠢,他才刚刚被临江王发作了一顿,手里如今并没任何人手,且又被禁足。”她顿了顿,又道:“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得罪我们惹怒临江王。”
而之前跟卫安有过恩怨的,彭家已经没能力这么做。
彭德妃......她的手未必这么快能伸出宫外来,就算能,她也不会知道这座宅子的。
唯有谢二老爷,他曾经派人跟踪监视,知道这宅子里住的是谭喜他们,住的是谢家那些旧人。
他是故意的。
卫老太太的脸色顿时也阴沉下来:“他是想做什么?”
“大约是发现了赵期了。”卫安叹了口气,虽然到现在都还未曾必过眼睛,可她仍旧不显得疲惫弱小,顺畅的分析起来:“他原本就因为之前我救过谢良清而对我不满,甚至痛恨。再加上我从谢良成手里要了赵期等人,现在赵期又救了谢良成和谢良清,他应该是恼怒之极了。”
所以一面在永州府寻人,一面也想在她身上发泄怒火。
想烧死谭喜他们。
卫老太太呵了一声:“可就算是这样,他烧屋子还烧的这么明显,浇了那么多火油,等着五城兵马司发现这是人祸不是天灾......”
“这个人很老谋深算。”卫安很冷静的下了结论:“做什么事都是有其目的性的,往往出招又出其不意。不会只是简单的烧屋子而已......”
不会是简单的烧屋子,卫老太太听见这句话就忍不住心头一寒:“以你看来,他是还有别的后招吗?”
卫安点了点头,轻声道:“祖母,谢二老爷丧心病狂,可是他这样的人的想法也不是完全猜不出来,我觉得,不止是烧房子,恐怕别的地方也会出事。”
卫老太太沉下脸,咳嗽了一声,忍住了喉咙里的痒痛,才问:“你上次是从哪里救的谢良清?”
是从杨家的济民所里。
卫安心念一动,立即看向卫老太太。
卫老太太便道:“如你所说,他是一个恨意极重的人,为了报仇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而之前谢良清在你手里得救,你又是在杨家的济民所里救的人......他这样的人,凡事要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
卫安被卫老太太彻底给点醒了,所以卫老太太的意思是,下一个出事的是杨家?
可是问题是,一个杨家的济民所,他就算是烧了,又能怎么样?
总不至于烧了一个卫家的宅子,再烧一个济民所,这就是他的全盘报复了吧?
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是她所没想到的......
卫安正想着,翡翠便隔着门禀报:“老太太,郡主,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二老爷三老爷和五老爷已经把人请进来了。”
五城兵马司之前已经把林海给请去了,现在已经夜深,他们又来了?
卫老太太眸色深深,片刻便道了一声:“他要见我?”
“不。”翡翠已经得了允准进来了,低眉敛目的道:“武指挥使说是想要见见郡主,他说,在咱们家屋子里找到些东西......想要请您去问一问。”
卫安是这座宅子实际的主人,在里面找到的东西的确该是找她去问。
可是现在屋子都已经被烧了,显然是有人进去过,不管留下了什么,跟卫安有什么关系?
卫老太太的右眼皮跳的厉害。
卫安安抚的拍了拍卫老太太的手背,轻声道:“祖母,您再派瑞大叔去找林跃,我要再审一审那批人。”
卫老太太立即明白过来卫安的意思,连忙点头,轻声嘱咐卫安:“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必听。”
一口咬定不知情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