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少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如同一座冰山一样,半点儿情绪都不外露,见了卫安也只是略微点头示意。
沈琛就比他表现的熟稔多了,朝卫安招了招手,让卫安打横在他们中间坐下了,就问她:“喝什么茶?”
卫安低头便看见他手边放了一套新茶具,桌子旁边还有一只青花瓷的大缸用来盛水过滤,不由便笑起来:“你这是要在这里常住吗?”
“恐怕是当真要常住了。”沈琛自嘲笑了一声,就又转移了话题,问她:“听说彭家最近往你那里走动的特别勤快?”
彭家动静这么大,迟早是要落有心人的眼的,卫安并不觉得沈琛和林三少知道有什么稀奇,也没什么不能告诉他们的,便诚实的点了点头。
林三少仍旧没说话,借着端茶的功夫看了卫安一眼,她面上镇定自若,什么也看不出,跟沈琛相处,也并不因为他也在场就显得扭捏。
果然跟沈琛说的一样,卫安跟寻常的女孩子是不同的。
沈琛见卫安点头,就道:“彭家那个彭采臣......”
彭家跟定北侯府很亲近,打的是卫安的主意,有眼睛的人恐怕都看的出来。沈琛也就并不再避讳,轻轻皱了皱眉:“你还是离彭家远一些吧。”
卫安心中一动。
赵期久查彭家无果,现在又干脆失踪了,她原本就想找沈琛帮忙的,现在沈琛今日安主动提起来,她只不过在心中权衡了片刻就立即做出了决定。
“说起彭家.....”她看了林三少一眼,见林三少抬了抬眼睛,便一鼓作气的说了下去:“我其实很有些疑惑,不知道彭家为什么对我家态度那样热切。”
得,果然跟他猜的差不多,这就是个知道山有虎的,沈琛笑了起来,冲卫安勾了勾手指:“想知道?”
看起来不像是心情不好。
卫安上一世跟他打过交道,知道他既这样笑,就是能求他办事的时候,便也很好心情的点了点头:“正要请教。”
沈琛原本以为以她的性子,该是冷冷清清的说上一声爱说不说的,谁知道她竟也能开的了玩笑,一时倒不好接话了,稀奇的看了她一眼。
可是他今天到底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打了个响指轻轻咳嗽一声,才道:“还在查,不过彭家最近牵扯进了一桩案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跟苍蝇似地围着你转。”
卫安不明白。
沈琛便朝林三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话。
林三少就说的比沈琛说的清楚多了:“彭怀被人参了一本中饱私囊,但凡是从户部出去的银子,他都只核发九成,剩下一成办事费。”
这也是常有的事了。
可是这跟扯上卫家有什么关系?
林三少见卫安仍旧皱着眉头,冷着声音又提醒了一声:“奏折还在内阁,彭家得到了消息,正四处筹钱准备顶上亏空。”
准备顶上亏空,去哪里发这么一笔巨财呢?
难道是准备打儿媳妇嫁妆的主意?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
卫安知道彭家,彭家是决计不缺银子的。
至少上一世不缺,彭家依托楚王跟临江王,家中任职的子弟一向都是肥差,而家中生意也极多,到后来,成化帝为了让他们发财,还专门把海运这一块交给了彭家,让彭家赚银子。
就算这一世没有上一世那么风光了,可彭家有个当户部侍郎的彭怀,贪的怎么会少?
又有德妃在宫里得势,生下了小皇子,只怕多的是人排着队等着往彭家放银子。
何况还有临江王那位受宠的瑜侧妃。
他们家娶的那些儿媳妇们一个个的都是家底殷实的,彭四娘嫁的还是伯爵府呢。。
就这样,彭家怎么还会缺钱?
换句话说,彭怀贪污来的那些银子,都拿去做什么了?才会让彭家陷入这么艰难的境地,这么好的家底都能被亏空?
沈琛嘴角噙着一抹不屑的笑,冷哼了一声:“彭家恐怕是指望着你带着半幅明家的家财过去填补亏空呢吧,所以对你异常上心,你自己心里要有个谱。”
他低声抱怨了一声:“我还以为你真是被彭家那个小子的色相给迷惑了。”
卫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这人真是,仗着跟她熟了,说话越来越没有忌讳。
她撑着下巴看沈琛拿了一只桃花冻石杯给她倒茶,若有所思的问:“彭家到处在筹钱?卖了铺子田地没有?”
林三少摇头。
既然连铺子都没有卖,那说的上什么到处筹银子?
为的恐怕还不是什么银子。
或者说,银子还是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卫安的手指轻轻在桌面扣了扣,直到沈琛提醒她喝茶,才反应过来,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又抬头看向沈琛:“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出门?”
要说这样灵通的消息,大约只有林三少才有的吧?可是为什么林三少要盯着她?
沈琛就冲她抬了抬下巴:“我对面坐着的可是神通广大的锦衣卫指挥使,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他说着又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声音也比之前要低沉了些,少年气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沉稳和肃然:“我们既然能跟上你,旁人也能。”
沈琛好看的眉眼忽然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肃杀之气,让他素日里显得光彩照人的脸蛋有那么一刻叫人不敢逼视,旋即便垂下头告诉卫安:“我们发现,还有一伙人跟着你,像是在.....窥探你的行踪。”
还有一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