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大爷是个不爱惹事的,可是架不住事情自己找上门来。
他这一辈子,也就是年少的时候跟云娘的亲事没成,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最后没能成他的妻子,因为家族获罪而被没入教坊司,虽然被他赎出来了,可是却再也不可能同他在一起了,他就干脆放她在外面开了个云秀坊,也算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谁知道后来也都没了。
没了便没没了罢,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经娶妻生子,孩子都已经快要娶妻了,那些过去的情分也早算不得什么了。
可是他的女儿却不能受辱。
人家都把儿子看得重,可是他却极为宠爱自己的女儿,原本想着把一切好东西都捧到她跟前的,谁知道他跟父亲商量了那么久,也跟临江王妃谈好了,事情却没成。
徐大姑娘因为这件事,已经连门都不出了,人都已经瘦了一大圈。
说句实在话,徐家没做什么对不住楚景吾的事,想要联姻也绝不是什么僭越的想头,这是摆明了投靠罢了。
可楚景吾就为了跟临江王妃做对,就为了哄着沈琛高兴,竟当众这样侮辱一个女孩子,实在是欺人太甚!
董成器见他面色阴沉,略微思忖便道:“现在卫家应当已经有所察觉了,不过她们就是追查下去,也顶多能查出卫阳清多去妓院的事儿,正方便我们行事,您看是不是,咱们该动手了?”
对着徐家大爷这样俯首帖耳的,他还是有些不大习惯,因此尽量垂着头。
徐家大爷便问他:“江西那帮人是怎么说的?”
九江的堤坝年年修,可是每年洪灾还是不断,萍乡和九江总是有大水,百姓们每年到了夏季都担忧的厉害。
临江王当初的封地就在九江,江西官员们这时候来京城,也就是为了能在临江王得势的时候,将这河堤的事情解决。
往年拨的银子不多,这回他们是想清理河道之后再修建河堤,所费银两巨大,因此很是用心,往工部去的多,就是盼望工部批的条子能多一些。
而找上卫阳清,自然是因为之前卫阳清去督军的时候,在九江呆过一阵子,跟他们都多少有些交情,所以才来攀附交情,希望卫阳清能多给些银子的。
张伟勋当初一跟董成器说这件事,董成器便在其中嗅到了味道,很快便告诉了正愁着没法儿朝卫家下手的徐家大爷。
徐家大爷现在这么问,董成器便将早已经想好了的主意跟他说:“我是这么想的,江西那帮人不是急着要银子吗?九江年年决堤本来也不是长久之计,要修河堤也说了很多年了,可是总是申报不下来银子,这回是因为临江王进京了,他们想着临江王念着封地,多少能出点力.....”
徐家大爷喝着茶微微点头,示意他接着往下说就是。
董成器便看着桌上的茶盏,压低了声音道:“只是临江王现在哪里得功夫呢?从前是藩王,现在却是即将继任的储君了,哪怕是他愿意,底下也多有阻碍的,江西那帮旧人,来拜访是自然的,可是想要见到人,啧啧啧.....”
临江王妃的确是不得宠爱,可是王妃就是王妃,想要做些手段还是不难的,那些人哪里能见到临江王。
临江王那里知道了他们的来意,也只不过跟工部交代了一声,让他们看着办。
可是这看着办三个字,里头蕴含的学问岂止一星半点?
怎么办?办到哪儿,处处都是学问的。
江西那帮官员哪里耗得起,当然要奉承工部的官员,想着走门路,这一走,就走到卫阳清这里了。
其实卫阳清这里,是走对了的,卫阳清办事可靠,且跟那些贪得无厌的又不一样,你说他要贪多少,那是没有的,何况是九江来的人。
这回那些人不断的请卫阳清出去,卫阳清也都是跟他们说,工部正在核算账目,会看着办,让他们不用担心。
可是工部又不只是卫阳清一个工部侍郎,还有一个张伟勋呢。
张伟勋在背后跟他们说上一说,那些人就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得银子了。
徐家大爷挑了挑眉。
这也就是跟临江王妃有些交情的好处了,换做旁人,哪里有这等便利,靠着这些,让江西那边的官员和临江王这里信息对不上,江西这边急的要命,临江王那边又觉得事情已经解决,这中间才有了可操作的空档。
他看了董成器一眼,对着董成器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的意思呢,是让那些人怎么着?”
“工部也不是只有卫阳清一个......”董成器还是这句话,笑了一声,眼里阴沉一片:“江西那帮人恨不得捧着银子给卫阳清,只是卫阳清不肯收罢了。可是卫阳清不肯收,不代表别人不能收啊。”
徐家大爷笑了笑:“我回去跟老爷子说说,你的意思是,让那些人给银子,最后.....”
董成器知道他明白了,点了点头摸着自己的胡子:“反正让个工部的人出面便是了,张伟勋他厉害着呢,在工部呆了这么多年,能没个把心腹?让人充当卫阳清的心腹,就说卫阳清不方便收银票,他代卫阳清收,这个人得是工部的,得是个员外郎级别的职位,得跟过卫阳清出席过几次那些人招待的酒宴.....这人选找好了,那就事半功倍了。人选一定,让那些人把银子拿上来.....”
徐家大爷心领神会:“是这样,让他收了银子便走。现在这山东那边乱子都还没彻底平息呢,人辞了官一走,这人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