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成器放下心来,看着面前显然已经入瓮了的猎物,不疾不徐的道:“这样便对了嘛,老话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呢,人多为自己想一想,也纯属再正常不过的事了,难不成就真的一门心思的等着门庭冷落,从此泯然众人?”
张伟勋耷拉着头不说话,始终是有些心里不安的,坐在旁边深深的叹了口气,才仰起头看着面前的董成器,带着点不甘愿却又卑微的问他:“大人,您就跟我说句实话罢,到底是要我怎么做?”
董成器是蒋家的亲戚,从小当成蒋家的人在蒋家养大的,跟蒋家不说情分多深,光是蒋家倒了,他自己受的损失,就足够他要对卫家喝血吃肉了。
张伟勋心里门儿清,之前不愿意搀和进这件事里头来,也就是怕董成器动静闹的太大,把事情做的太狠,叫沈琛和林家那边发现不对。
他可得罪不起沈琛。
可现在不做也得做了,否则董成器照样不会放过他,横竖都是死,不如就挑选一个死的不是那么快的,搏一搏或许还有出路的。
他豁出去了,想明白了,也自然就下定了决心,坚定的望着董成器问他:“大人要我做什么,直说便是了,如您所说,现在咱们也算得上是一条船上的了,这船要是沉了,我也没有好果子吃,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您放心,您要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一定不会给您掉链子。”
董成器满意的笑了笑,很满意张伟勋这识时务的样子,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半响,重新睁开的时候带了无限杀气:“也没什么难的,现成的不是有一件天大的好差事掉在他头上了吗?修建河堤,写条子领银子呢,这多大的好事啊......”
张伟勋咂摸出些滋味儿了,有些忧心的皱眉:“董大人,这是大好事没错,您想在这上头动心思?可是卫阳清其人,机敏不足,却守成有余,是个极为谨慎的人,加上他家里不缺银子使,他是从来不沾惹上这些不该沾惹的东西的,您是不是想个别的法子?”
董成器不为所动,面色冷淡却胸有成竹:“不必了,没什么事比这个来的更快的了。你便直接按照我说的,这阵子先哄着他,平安侯府跟卫家亲近,一心要攀附卫家,恐怕已经去给卫家漏口风试探了,你明儿不妨就......”
张伟勋明白董成器的意思,他原本就想让平安侯府和卫家觉得张伟勋这是勾引卫阳清去青楼妓院学坏,好用来遮掩真正的目的。
他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您的意思我知道了,明儿我就多请几个院儿里的去吹拉弹唱,就让卫阳清自己也往这地方上想,以为我只是要坏了他的亲事。”
这样的小人虽然是小人,可是却没别的大坏处,何况他不过就是多给卫阳清几个姑娘,撺掇卫阳清应酬,算不了什么大罪,就算是沈琛也奈何不了他,顶多就是教训教训他罢了。
这样的性质比较起董成器所想的,用河堤的事来陷害卫阳清比起来,可什么都算不上。
不过也是个极好的遮掩的靶子了。
董成器嗯了一声就自己戴了帽子起来要走,一面不忘叮嘱要跟着出来的张伟勋:“也不用做的太明显了,就顺其自然些,多诉诉苦,多抱怨抱怨,卫阳清自然会觉得你不过是嫉妒他,所以只敢在背后使一些这样不入流的小手段来让他摔跟斗罢了。”
这样卫家那边也能敷衍一阵子了,有这一阵子的空档,也足够他们算计办事了。
张伟勋答应了,心里头有些为难。
他手里头根本就没剩下几两银子,这些天家里的银钱还都是从当铺里抠来的,明天请卫阳清,又是大排场,没个一百两恐怕都下不来。
可是他现在实在是捉襟见肘了。
他想跟董成器提一提,想到董成器的脾气,又想到自己的地位,把柄都握在人家手里,又不敢提,仍旧耷拉着头准备送人出去。
董成器却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地,住了脚站住了,回头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你现在手头紧,恐怕不够花销罢?”
张伟勋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董成器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这里有两千两银票,不多,你先用着。”董成器笑了笑,从袖袋里掏出一张一百两总共二十张的银票来,放在桌上,拍了拍张伟勋的肩头:“这不过是给你的零花钱,大笔的数目可不好就给,总得想个名目,你先花用着,不够了,再问我要便是了。替我办事,亏待不了你。”
张伟勋有些目瞪口呆。
现在可见蒋家当初到底有多富贵了,董成器竟然现在还能有如此的财力,张伟勋有些错愕,却又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应了一声是,将董成器送出了门。
董成器一走,便有后院的丫头传话过来,说是里头夫人问他办完事了没有。
他叫人答应了一声,自己将银票收了,到了正院,恰好看见正焦急不安的妻子,不由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妻子跟他是少年夫妻,自来一路过来的,替他祖母祖父都守过孝的,他自来尊重她,更别提妻子连嫁妆都为了他而耗光了。
现在还要整天为了家里的银钱往来费尽心思的担心。
他眼里含着愧疚,喊了一声夫人,见妻子转过头来惊喜的迎上来,便也绽开了笑容。
张夫人面上含着笑,见了他便放松了神情:“您回来了?这大冷的天,什么事非得要这么晚了还在书房里头跟人商议不可?您肚子饿了没有,我这就叫人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