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公公这里答应了,洪新元便片刻都没有耽误,径直从严公公的府邸出来,领着随从回了自己府上。
等回到家,太阳已经高悬天空,织造署的牌匾在日光下亮的摄人,他抬手遮挡了眼睛,下马将马匹扔给了门房,便一路进了书房。
门客幕僚听见消息都早已经等在书房内了,见了他就纷纷都站起来行礼。
他没有力气再跟他们来这些虚的,摆了摆手让他们免礼,自己坐在圈椅里缓了好一会儿的气,才睁开眼睛,戾气逼人的看着眼前坐着的七八个门客:“我已经去过严公公府上求助了,严公公看上去的确不知道这件事,而且很干脆的就答应了写信去给应天府知府毛彦龙。”
也就是说,可以排除是严公公政敌陷害的因素了。
他双手撑在桌面上,眼里满满的都是戾气,半响才道:“究竟是谁要在本官头上动土?!”
他在扬州向来经营的很好,因为会做人又有强硬的后台,这么些年来,他跟地方官府互相合作,相处得很是不错。
知府不说,巡抚等人可也都受了他不少好处。
顺风顺水了这么久,他早已经忘记被人算计是什么样的感觉了,现在乍然被人算计,这让他内心愤怒之余,还有不可言喻的恐慌。
底下的门客们看出他的暴躁焦急,纷纷出声请他镇定。
其中有一个便试探着说道:“按理来说,姑娘身边人数充足,理当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就算是有劫道的,那也是有眼睛的,通常不会为难官员家眷,这看着倒像是故意为之,就是冲着姑娘身后的您来的。”
众人都纷纷附和。
洪新元的脸色更差:“可是本官在扬州这么多年,若是说有什么龃龉的,也就是严公公一个了,其他人.....”
大家都是同一根绳子上蚂蚱,他不知道那些人算计了他又有什么好处,更想不到到底是谁这么算计他。
底下的人都沉默了一瞬。
然后才有人忽然道:“徐大人当时寄信来,不是说京城那边局势有变动?会不会是京城那边的人要对付徐公,却不得其门而入,因此才对姑娘动手呢?”
立即就有人摇头:“京城风声正紧,听说锦衣卫四处抓人,动不动便抄家,连诏狱都快放不下那些人了,局势那么紧,应该不会有人顶风作案,在徐公头上犯事,应当不是。”
洪新元自己也点头:“去京城的日子是最近才定的,之前一直都犹豫不决,并没有决定。就算是京城那边真的想从我们这边动手,两边信息不通,也没有机会。现在看来,倒更像是身边有谁知道内情的.....否则那么多镖师和护卫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可能还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出事?”
门客们都互相看了看对方的脸色,才有人接话:“大人,现在镖师们那边是怎么说的?管事回来,不是说镖师们损伤惨重吗?他们既然跟对方交手,总会有些线索的罢?”
洪新元眉间全是暴躁:“他带回来的信息也并不完全,除了说那些人说的是山西那边的话,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山西?!”一个门客就瞪大了眼睛若有所思,缓慢的道:“咱们这回请的镖师们,不就是山西有名的镖局出来的吗?”
众人就都看向了他,又看向了洪新元,面露惊异。
是啊,这些镖师们,可都是晋地的。
平安镖局是出了名的山西帮的镖师们,也就是因为他们的名声够大,所以就算是他们初来扬州开分局,洪新元才毫不犹豫的点了他们护送女儿上京。
洪新元也愣住了。
难道真的是跟这些镖师们有关?
那个刚才说完了话的幕僚就又皱起眉头:“论理来说咱们不该怀疑自己人,可是管事既然说贼匪他们说的都是山西话,那咱们就不得不想的多一些了。正如同大人所说,咱们的防卫严密,且出发的日期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而且路上行路有许多意外能导致路程或是延误或是顺利,为什么那帮贼匪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姑娘的住处,并且竟然还挟持了姑娘?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内部泄密,给了那些人可乘之机呢?”
这下大家都一致的把目光定在他身上了。
虽然才是春天,可是洪新元却忍不住出了一身的汗,幕僚说的有道理,这实在是太巧了,护送的是山西帮的镖局的镖师,而出事的时候,贼匪也是这个口音。
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巧合?
会不会真的是镖师们做了贼喊捉贼的勾当呢?
幕僚见洪新元不说话,便又欠了欠身子:“大人,现在咱们在这里说再多都没用,不如就等回程的镖师到了之后,再审问审问、”
洪新元眯了眯眼睛,眼里全是遮掩不住的愤怒:“这帮狗娘养的!若是他们真的吃里爬外,吃着老子的用着老子的,还来坏我女儿的名声,我一定要了他们的命!”
众人纷纷劝他。
洪新元没理会他们,点了方才那个幕僚的名:“程琦,你说说,那帮镖师们真的做了这些的话,他们图的是什么?”
程琦大约二十三四的样子,从前在府里一直不算多起眼,他年纪轻,原本是当地数得上名的才子,可是才名广播,仕途上却不顺,一直屡试不第,他一面应考,一面还投了织造的门路,在洪新元手底下当个幕僚。
此刻他闻言就宠辱不惊的动了动眼皮:“依小人看,他们劫人,要么是为了钱,要么是为了名,若是真的是他们所为,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