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张大嘴,一脸愣愣地盯着钱浅。这水根媳妇是真的鬼上身了吧?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怎么能突然说出这样咬文嚼字的话来?她都听不太懂。想想真是有些可怕,村里最近的传闻怕不是真的吧,水根媳妇难道真的认了个鬼爷爷?
想到这里,陈氏突然浑身一抖,她抬头看了看西沉的太阳,突然回过头一声不吭地往牛车上爬,就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她似的。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还是赶紧走,若真耽误到天黑,说不准这水根媳妇的鬼爷爷就跟来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陈氏一边催促着车夫快走一边默默地想,这么个丫头片子,总有办法治,没必要非得混到天黑。
“怎么?”赵全福瞪着自己媳妇,一副有火没地方撒的模样:“你就这么被她吓回来了?惫懒婆娘!掐个架都掐不明白,连个丫头片子都治不了。废物!”
被钱浅一顿好打的陈氏气也不顺,她张了张嘴想要回嘴,但最终还是忍下了。陈氏虽然是个泼辣人,但她一个再嫁寡妇,本身就不受赵金水和王氏的待见,在赵家最大的依仗就是赵全福,对于赵全福的顺从已经成了她的习惯,被赵全福怒骂两句,她也只能忍着。
陈氏闷不做声,气不顺的赵全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躺在牛车上不住嘴的骂,声音越来越高,终于吓得身边的小娃娃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养活你有什么用!”听见孩子哭了,赵全福更是怒火上头:“连个儿子都养不下来,只会生赔钱货!”
陈氏的脸都气青了,配上她乱糟糟的头发和被钱浅抓花的脸,看起来像个女鬼似的,她双手紧紧攥住,憋了很久才低声说了一句:“天晚了,犯不上这会儿功夫跟她较劲。那小蹄子力气倒大,我们做什么吃这个眼前亏,改日在村里碰见她再算账也不迟。”
牛车走远了,钱浅拍了拍手,拎起自己放在地上的包裹和木桶,接着往家走。陈氏这么容易就被她吓跑了她也是没想到,跑了也好,耽误了这么久的功夫,天都快黑了。
因为在路上打架耽搁久了,因此钱浅回到坡上荒屋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天边只剩下些许晚霞透着微光,天色已经很暗了。
钱浅这个穷鬼的家里当然不会有油灯这样值钱的家当,因此在黑乎乎的屋子里,看人影都模糊,薛平贵独自一人摸黑默默地躺在床上,看起来颇为凄凉的样子。
“抱歉,路上耽搁了。”钱浅推门进屋,先走到边摸了摸她早上放在炕沿的水碗:“需要扶你上茅房吗?”
“我自己去过了。”薛平贵摇摇头,他养了几天了,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又不是像之前一样行动困难,任何动作都会扯开伤口。
“饿了吧?”钱浅点点头,放下水碗拎起被她放在门边的木桶,一边走一边唠叨:“能再等等吗?我先去挑水,回来之后就做饭。”
“哎,”薛平贵急忙喊住钱浅:“你别去,天已经暗了,路不好走,哪有人这时候去挑水的,小心摔伤。”
“放心吧。”钱浅拎着水桶,头也不回的冲身后挥挥手:“我没问题,你在家等着吧。”
“你等等……”薛平贵正撑着自己的上半身,想要爬起来再劝劝钱浅,但抬眼一看,这小娘子跑得倒快,一转眼已经拎着桶没影儿了。薛平贵担忧地透过窗棂看了一眼天边深红色的晚霞,再过一刻钟天就要黑尽了,哪有人这时候打水啊,这破屋子在山坡上,路一定是不好走的,姚家小娘子怎么就不能听一句劝呢!一晚上不吃不喝又死不了人……
钱浅倒不知道薛平贵这么能操闲心,她早就拎着水桶迅速跑下了山坡。黑天半夜的确没人去打水,这年头,又没有户外照明设备,晚上出门真是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清。不过这对别人是障碍,对钱浅倒算不上困难,因为她有金手指小监控7788。
7788最擅长就是导航指路,她当瞎子都不怕,黑天而已,对她完全不是障碍。不过虽然钱浅不怕走夜路,但拎着两桶水上山还是很累的,虽然她天天练功,力气算是很大了,但也得走一走歇一歇,每次歇脚,还得找个平坦的地方将水桶放下,不长的一段路,走起来无比艰辛。
“还是得有个扁担。”钱浅累得直喘气:“靠手拎太累了!有个扁担挑着能省不少力气。”
“可是扁担这种东西没人卖。”7788两手一摊:“人家的扁担都是自己做的,你会做吗?”
“应该不难。”钱浅脑补了一下别人家扁担:“回头我也做一个。”
钱浅气喘吁吁地拎着水桶走到山坡附近,自家荒屋已经进入监控范围,7788突然很惊诧地提醒她:“诶?薛平贵怎么没在床上躺着,正在院门附近晃悠,是无聊了吗?”
“啊?”钱浅也很吃惊:“这么耐不住性子吗?在床上躺了还没几天呢,就呆不住了吗?”
薛平贵的确跑到院门口来了,正站在院门口焦虑地四处张望。他原想着追上钱浅阻止她下山打水呢,但他身上有伤,行动没那么利落,等到爬下床追到门口的时候,钱浅早就跑没影了。
而薛平贵到钱浅的荒屋的时候,是昏着的,对钱浅家周围的环境其实完全不了解,因此他压根就不知道钱浅是往那个方向去了,连追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追。眼见着天黑了,薛平贵有心出去迎一迎钱浅,却又不敢乱走,怕和钱浅错过了,因此就只能站在院门口伸长脖子往四周张望,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