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奘说道:“正是离家三里远,别是一乡风。我那里人家,更无此善。”
孙悟空又问道:“这西洋大海往年我也走过,从来不曾结冰,今天怎么竟然结冰了?”
老人家说道:“听说早几年,四海龙王不知道为什么打了起来,原来的西海龙王敖闰和北海龙王敖顺对调了职位,如今在西海的是敖顺,在北海的是敖闰。”
孙悟空看了看白龙马,说道:“老人家,我说这匹马就是敖闰的三太子,你信吗?”
老人家笑了,说道:“我当然不信。我听说敖闰的三太子敖烈躲在西海水晶宫,放火少了夜明珠,准备趁黑干掉敖顺父子,结果被发现了,敖顺告他忤逆,然后敖烈就被玉皇大帝给杀了。”
孙悟空嘻嘻笑道:“你却有所不知,后来敖烈被观音菩萨救了,点化他做了一匹白马,要他驮着我师父去西天取经呢。”
老人家说道:“哎哟,这白马怎么骑?连鞍辔也没有。”
孙悟空叹道:“本来是有的,结果被这厮吃了。”
老人家说道:“我小时候也有几个村钱,也好骑匹骏马,只因累岁不利,遭丧失火,最后没有活路了,所以充为庙祝,侍奉香火,幸亏这后庄施主家募化度日。我那里倒还有一副鞍辔,是我平日心爱之物。如果老师父不嫌弃就拿去用了吧。”
陈玄奘还没说话呢,孙悟空说道:“不嫌弃,不嫌弃。”
陈玄奘只得摇头叹息,说道:“你看……你看,我这徒弟。”
老人家取出一副鞍辔、衬屉缰笼之类,凡马上一切用的,无不全备,陈玄奘欢喜领受,孙悟空走上前,一件件地取起看了,果然是些好物,他心中暗喜,将鞍辔背在马上,就似量着做的一般。
陈玄奘拜谢老人家,老人家慌忙搀起道:“惶恐!惶恐!何劳致谢?我该谢你才是。”然后又从复袖中取出一条鞭子来,却是皮丁儿寸札的香藤柄子,虎筋丝穿结的梢儿,拱手奉上道:“圣僧,我还有一条挽手儿,一发送了你罢。”
陈玄奘接了道:“多承布施!多承布施!”
孙悟空却叹口气说道:“如今,鞍辔也有了,马鞭也有了,可是这西洋大海依然难过。我方才去龙宫看了,竟然找不到老龙王。”
老人家说道:“嘿嘿,这老龙王狡猾得很,一定是不敢见你,所以躲开了。”
陈玄奘说道:“徒弟啊,难道我们要被困在这里了吗?”
老人家却说道:“其实,你们要去西牛贺洲,也并非一定要过这西洋大海。”
唐僧师徒二人同时惊喜道:“还有别的路?”
老人家手指南方说道:“从这里往南走,有一条大河,唤作流沙河,乃是西牛贺洲和南赡部洲的界河。从那里走,一样可以到达西牛贺洲。”
陈玄奘说道:“既是如此,我们只能绕路而行了。”
陈玄奘说罢,攀鞍上马,孙悟空担着行李,正要告辞西去,却不见了老人家,及回看那里社祠,是一片光地。只听得半空中有人言语道:“圣僧,多简慢你。我是落伽山山神土地,蒙菩萨差遣,送一副鞍辔给你。”
慌得陈玄奘滚鞍下马,望空礼拜道:“弟子肉眼凡胎,不识尊神尊面,望乞恕罪。烦转达菩萨,深蒙恩佑。”
孙悟空连声大笑,上前来扯住他道:“师父,你起来罢,他已去得远了,听不见你祷祝,看不见你磕头。”
陈玄奘道:“你也不参拜老人家,是何道理?”
孙悟空哼道:“菩萨让他送鞍辔给师父,他老老实实送来就好了,为什么要如此藏头露尾故弄玄虚?本该打他一顿,只为看菩萨面上,才饶他一顿打,他还敢受我老孙之拜?再说了,俺老孙自小儿做好汉,不晓得拜人,就是见了玉皇大帝、太上老君,我也只是唱个喏便罢了。”
陈玄奘斥责道:“不当人子!不要说这种空头话!”
师徒二人继续上路,孙悟空说道:“看来,西海龙王北海龙王换防的事,菩萨是知道的。而且,让我们绕开西海也是她的主意,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北海龙王阻挠我们的事情不闻不问呢?”
陈玄奘说道:“徒弟啊,善恶到头终有报。”
孙悟空却说道:“我可等不得到头再报,我一定得找个机会把敖顺打一顿,否则难消我心头这口恶气。”
陈玄奘叹道:“唉,你这猴头,什么时候才能把这性子改一改?”
此去行有两个月太平之路,相遇的都是些狼虫虎豹。光阴迅速,又值早春时候,但见山林锦翠色,草木发青芽,梅英落尽,柳眼初开。师徒二人行玩春光,又见太阳西坠。三藏勒马遥观,山凹里,有楼台影影,殿阁沉沉。
陈玄奘道:“悟空,你看那里是甚么去处?”
孙悟空抬头看了看,说道:“不是殿宇,定是寺院。我们快点走,到那里借宿去。”
陈玄奘欣然从之,放开龙马,径奔前来,果然是一座寺院,但见层层殿阁,选迭廊房,三山门外,巍巍万道彩云遮;五福堂前,艳艳千条红雾绕。两路松篁,一林桧柏,钟鼓楼高,浮屠塔峻。
陈玄奘下了马,孙悟空歇了担,正欲进门,只见那门里走出一个僧人来,他头戴左笄帽,身穿无垢衣,铜环双坠耳,绢带束腰围。
孙悟空暗道:“却是个富贵人家的和尚。”
陈玄奘说道:“贫僧乃东土钦差,上雷音寺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