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火球重新散去之后,木星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之前由a碎片产生的撞击坑此时已经重新没入了背地一面,无法被观测到,而其他的坑与显眼的大红斑相比多少有些不太够看。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普通人大概会以为木星还什么事都没有吧?”灰原哀突然感叹道。“毕竟那些创伤都已经转到了背面。”
千羽看了灰原哀一眼,然后调整了一下潜望镜的方向以便让自己在仍然能够进行天文观测的同时还能坐的离灰原哀更近一些。“别担心,虽然这些碎片能够造成不小的创伤,但事实上他们很快就会被抹平——木星并不需要太过困扰于这些,因为它还有很多年的美好时光可以享受,没必要为了这件事而折磨自己。”
“是啊,毕竟这颗彗星并不够大,”灰原哀试着在黑暗当中观察潜望镜的结构,并像千羽那样调整潜望镜的角度来同样向千羽的方向靠近,但却发现她根本看不清具体的细节,只得作罢。“但如果是一颗对于彗星来说并不够大的星球遭到碰撞……比如如果是地球遭到了很大的陨石的碰撞,那或许就是灭顶之灾。”
千羽立刻意识到了灰原哀已经换了一个话题,而且是一个比灰原哀、千羽,甚至比他们两个人还要宏观的话题。
如果说组织是地球的话,那毫无疑问,fbi绝对是一颗足够庞大的陨石……或许相比于fbi这颗陨石而言,组织根本就算不上地球,而仅仅是一颗矮行星。可能问题的本质根本就不在于fbi是否会对组织造成威胁,而是在于组织是否有能力对抗、哪怕是仅仅对fbi造成让fbi不得不正视他们的打击的能力。
如果组织真的被fbi咬住了,那组织的麻烦就大了,而且不仅仅是对于组织,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也同样如此。就算组织不是一个小组织,在短时间内不会被fbi轻易打败,但他们两个和组织里的那些人,尤其是琴酒这样已经完全融入组织的冷血杀手不一样,他们两个的生活并不能被组织两个字简单概括起来。组织并不是他们的一切,因此曾经参与组织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累赘。
如果组织始终和fbi这样的大规模组织保持着高强度对抗,那么组织迟早有一天会输掉这场战争,而他们这些被组织放过一马的前组织分子恐怕也很难独善其身。组织一旦崩盘,或许也将意味着他们的生命的倒计时。
除非……他们自己成为污点证人,通过主动引爆组织的毁灭来获得fbi的庇护,以此将自己和灰原哀保护在组织的毁灭所产生的冲击波之外。
千羽轻轻咬住了嘴唇——如果说之前他在面对这种选择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犹豫的话,那他现在真的已经动摇了。当然,他如果选择了背叛组织,那么星野枫、琴酒、甚至是其他所有的帮助过他的、他打过交道的、不认识但同属于组织的人都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遇到来自fbi的毁灭性打击,这将是能够将他钉死在组织的耻辱柱上的最可耻的背叛,但……如果他不这样做,那有可能牺牲的就是灰原哀了。
一边是他有记忆以来的所有生活都依托于其上的组织,另外一边是令他刻骨铭心,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去保护的女孩。用组织的毁灭,换取灰原哀的绝对安全,这个方案且先不论具体的好坏,但筹码已经足以让千羽心动了。然而与此同时,他的所作所为也将是对组织最彻头彻尾的背叛。
“你在想什么?”灰原哀显然已经意识到了千羽的沉思似乎有些太久了,问道。“是想到了什么问题吗?”
“我在想一个很微妙的问题,”千羽沉默了片刻之后回答道。“我在思考,做污点证人的可能性。”
“!?”灰原哀显然很惊讶。“你……你为什么会考虑这种事?”
“怎么了?”千羽的声音很平静。
“自私从来不是你的性格,这点你自己应该清楚,对于我也很清楚这件事这一点你也应该是心知肚明,”灰原哀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从来不会为了自己的个人利益而做这种最可耻的事情,但如果是为了你的安全的话,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让我自己从荣誉到身体再到精神都被彻底毁灭,这也是值得的。我甚至愿意为了组织而殉葬来证明我对组织的忠诚,但……我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
“我先提前声明,”灰原哀皱起了眉头。“我不希望你做什么蠢事——如果你打算去死,那么我就死给你看,而且保证会死在你面前。”
她猜到了吗?
“不要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灰原哀沉声道。“你不要把我单纯想作一具只有生存需求的行尸走肉,我也是活生生的人。”
“告诉我,如果你觉得那样的行为可以保护我的话,请你告诉我,你有考虑过我会多痛苦吗?”灰原哀的语气已经换成了质问。“告诉我,你就这样愿意让我活在这世界上遭受着灵魂的拷问和折磨,永世不得安生?”
“……”千羽仍然在沉默着。
“如果死亡是你我的宿命,就让我们共同面对吧,”灰原哀突然说道。“如果这真的是我们的命运的话,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去逃避。”
千羽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向灰原哀的方向。
“我承认,我在恐惧,”灰原哀的声音相当坦然。“但如果是为了我而需要牺牲掉你的话,这同样是我无法接受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