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
大名府城内,梁世杰将手里的信放下,有些担忧又有些期待的问道“平阴侯说城下的金军不日就会南下,但开封和他都没有做好准备,希望我们在这里将金军牵制住,各位怎么看啊?”
在梁世杰之下,文武分坐两列,武将本以闻达、李成为尊,但上次李成主动出战战败后,二人的威望大减,反而是索超、杨志、岳飞等人名声大振,成为了大名府武将中的新代表。
文官当中,为首的一人却长得一点也不像文官,只见这人黑皮钢须,要说这人是张飞转世都有人信。
打仗自然是武将先说,闻达上次没有出战,还算威望尚在,但李成的差点阵亡让他有些怯战,他拱手说道“我大名府地处平原,金军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我军即使想牵制其军,又该如何做呢?难不倒出城野战不成?”
王贵本就是暴脾气,他一向瞧不起闻达,听到闻达居然拒绝姜德的建议,当下就想出来驳斥,却被岳飞一把拉住。
“王贵,你想做什么?这是在军议!还轮不到你说话。”岳飞低声喝道。
王贵哼了一声,强制忍耐的坐了下去。
在他们边上的杨志看着这几个少年郎,不由的感叹年轻真好,他也有过这样少年轻狂的时候。
闻达的话说完后,梁世杰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能守住大名府就不错了,要说野战,他是不敢的。
看到梁世杰想坐看金兵南下,那个像张飞的文官坐不住了,他起来拱手道“相公,我大名府本就是开封屏障,如今金军两路攻我,西路军却兵于太原,东路军却长驱至此,如在南下,必会动摇我朝根基,我等本就该牵制其军,何况平阴侯有雄兵数万于山东,不日可至河北,到时内外夹击,何愁不败金军?相公如坐视金军南下,日后新皇追究,相公如何对答呢?
至于要牵制金军,也不需要野战,只要让金军知晓我军不会死守城池就好。”
岳飞听了不由点头对身边的王贵等人赞道“之前大哥就说过张叔夜虽是文官,却有将才,今日才知不假啊。”
原来这个长得像张飞的人就是张叔夜,按照原来的历史,他此时应该是济南知府,但姜德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人到自己的地盘来,用了一些钱财就将其运作到了大名府,想着在大名府这个战时前线,必然会发挥大作用。
事实也是如此,张叔夜的话让梁世杰再一次的动摇了起来,张叔夜可不是什么小官,他不仅仅和梁世杰一样也当过中书舍人,而且因为其弟曾经上书参过蔡京,梁世杰一直认为张叔夜到大名府就是为了制衡他的,尤其是当他听到梁世杰说起新皇时,他也担忧自己如果按兵不动,是否会让开封的新皇对自己不满。
毕竟,那新皇赵桓可是和自己的岳父蔡京很不对付。
梁世杰继续问道“张大人说无需野战,那当如何?”
张叔夜满怀信心的说道“我看金军前几日有偏师往内黄而去,又见其牛羊聚集,当是有了南下之意,金军从燕山府以来,战无不胜,必然骄横,可趁夜袭杀,金军当疑怒我军,担忧一旦主力南下,我军会截断其粮道,必会继续攻打我城。”
梁世杰担忧的看向伤口未愈的李成说道“我军也曾夜袭,却遭败事,为何今日还要夜袭?”
张叔夜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昔日金军刚至,戒心满满,如今金兵已久顿城下,戒心已去,故而可夜袭之。”
岳飞轻拍掌赞道“此言甚合兵道也。”
岳飞的动作虽轻,还是被梁世杰看到了,梁世杰想起昔日那夜岳飞的表现,又想起岳飞、王贵等人都是姜德的故人,便问道“鹏举可有话说?”
岳飞没想到会点自己的名,毕竟他不过是一个指挥使,但既然点了,也不怯场,起身说道“末将这几日也时常观察金军营寨,金军统帅完颜宗望却是大将之才,但其部下已有焦躁之心,如夜坠出城,先以金鼓疲兵,再以精锐袭杀,必可取胜。”
“荒唐!我城中能战之兵不过两万,如再有损失,谁来守城?”李成听了就不喜,要是当日他胜了,甚至就是个不败,他也会支持夜袭,但他却是败了,如果他夜袭战败,岳飞也胜了,那他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众兵将。
岳飞也是少年心性,拱手道“如相公相信末将,末将也不要他人,只要我几个兄弟麾下的两千人,再借索将军的一百骑兵,必能取胜归来。”
梁世杰吸了口气问道“军中无戏言,你可敢立军令状?”
岳飞点头道“当立军令状!”
张叔夜看着年轻英武的岳飞,心中喜爱,不愿意岳飞冒军令状的风险,便出言道“天下无必胜之仗,岳指挥使尽力就好,我看着军令状,大可不必立了。”
梁世杰也想到万一岳飞兵败,难道自己还真的斩了他不成,那不得让姜德恨死自己啊,现在新皇登基,蔡京已经不可能再起复了,梁世杰实在不想再得罪任何一个人了。
但李成却说道“军中无戏言,岳飞既然说了要立军令状,那就不能不立!”
岳飞也不废话,叫来军士当场写下军令状,张叔夜见状无奈坐下,梁世杰对岳飞道“既然如此,你便下去准备,军械粮草,必无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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