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年腊月初七,帝都凤华,慎王府。
关于云苍阑的消息是在这一日来到的,而在这一日随着消息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位不之客。
这日,刀鸑鷟正跟着秦羽涅在庭院中抚琴,这是刀鸑鷟提出的。自那日从丞相府回来,他们便一直在等待着,但京华他们在帝都中搜寻了两日都未现云苍阑的踪迹,而这对秦羽涅而言无疑是一种无形的打击,他愈盼望着早日寻到贤妃,但就愈是不能让他如意。
刀鸑鷟未曾见过他如近段时日这般焦虑难安,辗转难眠,她知道抚琴或许有助于静心,所以她才于清晨便拉着秦羽涅与她一道至庭院中抚琴,只希望在等待消息的这段过程中他紧绷的神思能够有些许的放松。
只是一切就非要挑着这平静之时匆匆而来,让他们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殿下......殿下......”刀鸑鷟手上所奏的调子戛然而止,而秦羽涅也循声凝眉望去,只见是慎王妃的贴身婢子,“殿下,临王在府外求见,王妃让奴婢来告诉殿下。”
秦羽涅将修长的手指从琴弦上挪开,直起身子,“让他进来。”顿了顿,“你去告诉王妃让她暂且在房中待上一会儿,不要出来。”
他严肃的神色让婢子有些受了惊吓,许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住地点头,急急忙忙地退了下去。
“鸑鷟,你也......”他话未说完,垂眸便看见了刀鸑鷟向他投来的目光,他霎时明了,笑了笑,揉着她的青丝道,“你同我一道去见他。”
刀鸑鷟这才展颜,冲他点点头,拉住他向自己伸出的手,跟着他一步步地向正堂走去。
只留下他们身后的那把古琴静静地被搁置在树下,风声敛过它所有的曲调,将它们一一藏好。
刀鸑鷟与秦羽涅来到正堂时,安永琰恰好站于正堂中央,四下观望着,却不知在察看些什么,但刀鸑鷟对他的一举一动皆无好感可言,脸色在看见他时自然也沉了几分。
安永琰许是听见了他们二人行来的脚步声,回过身来,看见他们并肩踏入了正堂之中,与他直面相对。
“皇兄,别来无恙。”终是安永琰先开了口,他唇边勾起一抹令人恶寒的笑意,在唤过秦羽涅后,便将目光大胆地落在了刀鸑鷟的身上,“美人,你可还记得我吗?那日在临安城墙上,若我没记错的话,可是我救了你。”他看似陷入了回忆之中,看向刀鸑鷟的眼神也愈地露骨。
“安永琰,收起你的目光。”秦羽涅冷声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刀鸑鷟挡在了身后。
刀鸑鷟的蓝眸越过秦羽涅的肩膀直直地扫向他,好似千万支羽箭般要将他戳穿至体无完肤。
“我的好皇兄,你不是曾说要补偿我吗?有什么好东西大家应当一同分享才是。”安永琰朝着刀鸑鷟扬了扬头颅,“你问问这美人,那日在临安的城墙上都生过什么?我可是没有一日忘记过她的味道。”
他那刻意而为之的笑声就好似一根根尖细的银针般扎在刀鸑鷟的心上,那日在临安城墙上所生的事情是她一辈子也不愿意回忆的。
“你若再说一句,休怪我。”秦羽涅的面色犹似沉入了千尺深的寒潭之中,墨色的瞳仁里毫无犹疑地放出数万道寒芒,就如同悬于空中的冰凌一般齐齐飞向安永琰。
“既然皇兄不爱听,那永琰便不说了。”他说着揉搓着自己的袖袍转身朝着堂上随意寻了把椅子坐下,“皇兄可知永琰此次来找皇兄是有何事?”
“安永琰,你休要拐弯抹角,再不说别怪我动手!”刀鸑鷟言罢便作势要与他交战,却被秦羽涅拦住。
“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这美人性子可是真直,本教主喜欢。”他轻薄的笑了,“皇兄啊,既如此,看在美人的面子上我也不掉你胃口了。我来此是为了告诉你云苍阑的消息。”
秦羽涅剑眉一蹙,他知道安永琰与云苍阑联手,自然是知道云苍阑的所在,但他跑到慎王府上来说是为了告诉他云苍阑的消息,他明白除了另有所图,再无其他的解释。
“你想要什么?”秦羽涅直截了当,他站于堂中,朝前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安永琰,语气是绝无仅有的淡漠。
“皇兄果然爽快。”安永琰说完这句话后,神情忽然变得有几分严肃起来,他站起身,将自己衣袍上的褶皱抚平,抬道,“我愿意同皇兄联手救下母妃,只是我要你答应我,若是有一日父皇传旨让你登基时,你不可接受!”
秦羽涅与他四目相视,心中已是了然,安永琰知道了此事,怎可善罢甘休,若是父皇的旨意一下,他此生因复仇夺位而活在着世上的信念便全然飞灰湮灭。
但秦羽涅自知此时没得选择,为了救母妃,他可以做出一切的牺牲。
“怎么样?”安永琰再次问。
不知为何,秦羽涅竟从他的眸中看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柔和,是什么让他动容?是母妃?
“好。”秦羽涅一口应下,“你只需告诉本王云苍阑此刻在哪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这是自然。”安永琰笑了笑,“我既然决定与皇兄联手,便会毫无保留地告诉皇兄关于云苍阑的所有谋划,毕竟我也早就想将那老狐狸置于死地了,眼下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可浪费。”
“你为何会与本王联手?”
安永琰闻言,眸光闪了闪,答道:“因为皇兄你是唯一有能力与我联手的人,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