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清早,却天色阴沉,雪花如鹅毛一般成片状从天空打着旋儿飘落,将这方世界渲染的一片洁白,也将那世间的肮脏与血腥一并掩埋。
若说在看见君逸等一众家人之前锦绣只是眼带杀气的话,那此时的她眉间更是多了几分煞气与焦急,自打李家新房落成,锦绣的性子日渐冷却,反而没了初来时的欣喜与沉迷。
此刻的她,在看见君逸樊澈、月生与刘玉福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气息难得不稳,那双总是清冽如水的凤眸顿时染上了血红,眼看着半空的巨鹰扑闪着翅膀长唳而来,锦绣顿时一甩长鞭荡开周身的西梁兵,她本人却是纵身而起。
这一跳差不多有齐人高,但显然并不够,眼见着君逸不好好看着前方反而将目光凝注己身,锦绣眸色越发阴沉,已经身在半空的她唇角溢出冷笑,一脚踢翻攻击到身前的人,借着他前扑的势头,踏上了他的背。
一路下来,顺利无比,而与众不同的她自然吸引了场中多一半的目光,抬头就见她一身红衣,唇挂冷笑,脚下踏着一个又一个西梁兵的身子朝着芒山脚下而去.....
做势后倒的斡勒纳郁抬脚将扑身而来满脸欣喜狠毒的独吉踹倒在地,他本人则是小腿发力在地上一蹬站直了身,只给了独吉一声惊呼的时间,金刀带起一片残影,空中残留的只有惊呼声,还有那被惯性带飞染血却死不瞑目的头颅。
他这边刚有喘息时间便看见锦绣极有目的性的朝着芒山脚下而去,因着距离有些远,他眯眼瞧了半晌,也只看见身穿北域衣衫的人正朝着山脚下亦步亦邹的摸索着走来。
他心下约莫是明白了什么,霎时间便手举金刀,朝着一众将士打着手势变幻队形,他这新式的沟通方式,大巫带来的将士不曾见过,是以便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昔日同胞今日敌人眼带毫不掩饰的杀机将他们一点点儿包围蚕食起来。
带着一众将士跟一些青年百姓往山下摸索着走的陈江流,刚听见一声有些危险的轻唤“陈大人.....”下一瞬抬起头的他便见锦绣一身红衣带着煞气自半空中踏过朝着他飞扑而来,口中还毫不客气的质问着“何故将他们带下来?若是出了事儿,我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陈江流不由的打了个冷战,看着墨发狂舞的锦绣,吞了吞口水“锦...锦弟。”他有些结巴,看着脚踏荒草身披雪花迎着寒风朝着他一步步走来的锦绣,只觉危险,他抬手做停的手势,而后拍着身旁梁慕的肩膀大声道
“我们不能一直靠你,眼下我们等不来泗水城的救兵,不论是被奸臣算计还是被割弃,我们不能只靠你一人保护我们,这不单单是对你的不公平,也是对百姓的残忍。”
说着陈江流指着身后的一众青年与汉子高声道“所以,我这才决定带着他们下来见识见识这所谓的杀场,那个...我这是有把握才带着他们下来的,那个后来的西梁王此时已经占了上风,又有你与巨狼护着,一定,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已经走到众人身面前的锦绣笑了,她笑得美则美矣,却让人身心发凉,尤其是君逸,下意识的就觉得不好,可还不等他承认错误,便见锦绣负手点头,说了声好,而后便仿佛方才不曾来过一般下了山。
“她定是生我气了!”君逸咬着唇瓣低声说着。
一旁的樊澈也被锦绣清清淡淡扫的那一眼弄得心中一紧,但他还是勉强扯唇笑了笑,拍了拍身旁爹和舅舅的肩膀,又撞了君逸一下道
“她是个理智的人,不过是因情才失了冷静,关心则乱。放心吧,我相信,看到我们的成长她会开心的。”樊澈安慰着众人的同时也安慰着自己,要知道,这么些日子,锦绣从未如此喜怒形于色,除了当初诉说来历时的失控,后来几乎理智到可怕。
君逸闻言眼中忧色不减,只是广袖中握着菜刀的手又紧了紧,杀人他也会,尤其是这种侵犯自己家园,行为牲畜不如的人,对于这种渣滓完全不需要手下留情。
如今这不是个正好的机会吗,让锦绣看见自己的能力,直到她肯定自己与她并肩而立,而不是只能做一个无用的书生,说什么光耀门楣,却是连跟她同进同退都做不到,如此想着,君逸对于此次的决定越发认同了。
“走吧...”陈江流经此也没了出发时的意气风发,声音难免低迷,可那脚下踏着的步子却依旧坚实,直到山脚下,陈江流扫了一眼三丈之外交战西梁人,这才肃着面容一字一句道
“说我胆大妄为也好,说我不敬天子也罢,可此时我吉乐镇治下的十多个村子,上万百姓,却是没有等来一人救援!”陈江流面色发黑,口中轻,唇角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继而一字一句铿锵道
“我方才所言非假,锦弟不该一直冲在前方为我们孤身奋战,我们身为铁铮铮的汉子,若是躲在别人庇护之下那像什么话?”陈江流转身,威严却不失凌厉的目光在一干将士身上扫了扫,继而一个个打量那些跟随他走下城墙的百姓道
“更别说,此时在我们北域的地盘居然要他国将士为我们征战,不为那高坐朝堂之人,只为了这片土地,为了我们的家园跟亲人,我们都要争上一争,你们自己说,我这话对也不对?”陈江流说完,就那般负手站着,等着他们的回答。
在他目之所及之处,这群从城墙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