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中,老村长手执烟袋锅子,口鼻之中冒出清清淡淡的烟草香气,说出的话却是一时间叫室内沉寂。
“我是想杀他,可他姓杨!”淡然而坐的锦绣却是半点儿没有掩饰自己的杀意,可当她转头看向端坐在一旁的老村长的时候,却是话锋一转,道
“村长爷爷,自我从山上掉下来以后,您对我家和我的照顾我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虽然他趁我不在,对我家人下黑手,可锦绣却也记得他姓杨,是您的亲子侄!虽然有所顾念因而无法了结他,可锦绣也不想这般轻易的放过他,所以就将他挂在了天寒地冻野兽成群的后山.....”
锦绣说话还是那般不疾不徐,她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在茶盏上摩擦,面上却还是一派温润与谦恭“杨承志如何处理,还是问问村中所有人的意见吧!
虽然锦绣及时赶回,可这也不代表我打算一手遮天,这青牛村还是原来的青牛村,还是村长爷爷您说了算。
至于这赖氏父子,不光唆使西梁人进犯我青牛村,还害得王村长因此丧命,如何处置,不如同杨承志一般,让村民们说出自己的意见然后再做决断吧.....”
锦绣说的有理有据,甚至算的上谦虚,却是却听得老村长眉头蹙起“锦绣,你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太低了,如今周围四个村子都是你所救,更别提如今的盘山村已经借住咱们村中了,处理几个与你为敌的人,这资格还是有的。
你又何必因为我和这些村民放下自己的私怨呢,大家如此的态度都是将这三人交由你处理,你又何必推辞呢?”
“爷爷,我不过一女子,除却盘山村,其余的两个村子,后来都是陈大人的手下去接的手,打的也是陈大人的旗帜,若是您不说,盘山村的人不说,锦绣便还是锦绣,我只想有一座小店儿,而后老老实实的种种田,仅此而已,希望您能理解.......”
锦绣抬手为老村长续上一杯茶,一身灼人红衣的她,此时这般低眉顺目的模样却是格外娴静,无殇手执茶盏轻抿,一双凤眸却是半点不离锦绣。老村长闻言沉思,几个半大青年眼中除了复杂便是钦佩,一众老人眼中却是欣慰。
老村长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袋锅子,眸色却是越深,最后终于妥协道“行啊,丫头你想怎么便怎么,爷爷这把老骨头再给你撑几年!还有,往后这从山上掉下来的事儿可是莫要再提,不管你如今是何模样,你都是我们的锦绣,可是这话若是传到有心人的耳中......”
老村长一手握着烟袋锅子,一手拈着茶盏,这番引人深思的话他却是凝视了一番桌旁的所有人,而后才低头在锦绣耳边低语道“丫头,流言害死人啊,即便你有再大的能耐,也难逃世人的眼光.....”
老村长这话说到了桌旁许多人的死穴,君逸面色肃然,不见往日温润,反而满脸青黑。月生望着老村长,眸色复杂深沉。顾以笙依旧端坐在自己位置上,只是脊背越挺直。
樊澈依旧那般面无波动,只是若细看,便能瞧出,他那握着茶盏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导致指尖泛白。刘家两父子,虽然不知所以,却是看的出大家的凝重,因此,二人低眉顺眼的坐在位置上,不声不语。
无殇斜睨了一眼不住推耸自己的花无月,捻起手中茶盏,任由那飘飘乎乎的烟雾遮住自己的脸,花无月见他这深沉模样,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躲到了一旁。
却唯独锦绣笑了“爷爷所言有理,可锦绣只是锦绣,从来没有变过,我不在乎天下人,我只在乎我这些家人,我不怕流言蜚语,只是怕这世上无一个温暖之地留给我!”
锦绣这番说辞很是沧桑,恍惚间,众人仿佛看到一人独站高山之巅,身影却是孤独寂寞的场景。可还不待他们细想,却是又被锦绣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村长爷爷,待会儿将那三人处理好,还得有劳您同陈大人商讨一番,如今西梁兵已退,但是往后如何,我却是不敢保证了,那盘山村人是暂住本村还是待他们将房屋修缮之后再搬回,就劳烦您老人家操持了。”
看着桌旁众人各异的脸色,锦绣心中闪过一股暖流,口中却还是岔开了话题,看着老村长同样关怀的眼神,锦绣执起茶盏一口饮尽,只觉通身泛暖。
“行啊,你这丫头在外奔波也是累了,这些事儿老头子做便可,待会儿在村中祠堂公审那三人,你们一家还是莫要缺席为妙!”老村长站起了身,看着锦绣笑得慈爱,甩了甩沾到烟草灰的袖子,老村长拍着肚皮道
“这饭也吃了,茶也喝了,烟袋锅子也换了新的,老头子也就不多留了,哈哈哈......”老村长这一笑,却是让屋内一直沉闷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村长对锦绣是何等的喜爱,更别说,如今的锦绣对于青牛村做了多大的贡献,即便退了一万步再论,锦绣的价值可远远不止眼前这些啊........
不说众人各异的心思,但是他们全都是为了锦绣着想这点却是毋庸置疑,却说站在门口目送老村长与他两个儿子离开之后,一众人却是站在矮坡上看着下方热闹的村中还有那在四周高高竖起的城墙起了呆。
此时的青牛村并没有因为西梁兵的退却而恢复往日的祥和宁静,反而一如从前那般紧张,往城墙挑担子送石料的,有往上运沙子与水泥的,有往上送水桶的.....
只见那一个个汉子忙的热火朝天,其中更是加入了几个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