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太阳不过才刚刚升到头顶,理当是一天中最为忙碌的时刻,可是李家小院儿的门口却是挤挤挨挨的站着一堆人。
“嘭嘭嘭嘭嘭嘭”剧烈的敲门声依旧在响起,可是那耸立的高大木门却没有一丝松动的痕迹。
“浪蹄子,死蹄子,臭乞丐,快些给你奶奶开门,不然我可要打进去了!”那老太太一手叉腰,一手伸出食指对着小院儿的门口恶狠狠的骂道。
那口水四溅的模样让跟她一起来的几个男人都不由得躲了躲,老太太看在眼里,顿时就连脸色都维持不住,上前一人给了一脚,指着李家大门尖着嗓子吼道“砸,给我砸!狠狠的砸!砸不开我让你们几个好看!”
老太太踢人的姿势很是熟稔,那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却是连躲都不敢,站在原地默默的承受后,又听到老太太尖锐的呵骂声,几人丝毫不敢反抗的点了点头,抡起放置在一旁的斧头作势就要往往门上劈。
“慢着!黄家婶子,你这已经是外嫁的人了,如今,却带着几个青年壮汉与斧凿,回来劈砍别人的家门,这样不太好吧?若是村长回来,逐你们出村都是轻的,不知你们闹这么大,是为哪般啊?”
一个梳着巾帼髻的妇人有些急切的走出人群,顾不得跑的凌乱的衣衫,直接拦在了老太太的面前,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更是有理有据,让后面看热闹的村民在心底都不由的叫了好!
还不待那老太太回答,一个梳着垂髻分肖髻的姑娘也呼吸急促的跑进了正在与老太太对峙的妇人身边,只听那少女低声嗔道“娘,你也不等等我!”
“等你?等你来锦绣家的门都该被砸烂了!等你干什么?去,一边儿待着去。”那妇人有些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不住的推搡那姑娘。
“不,我不去,我倒是要看看,这光天化日之下,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带着凶器私闯民宅?
我还记得上次那个什么顾铁柱呢,他就是因为半夜带着凶器意欲偷盗锦绣他们家,才被送到了官府。
哼,如今还不是在牢狱里蹲着!老太婆,你年纪这般大,怎么这么想不开,难道你想死在牢狱里吗?”那姑娘的声音清脆响亮,一番话说的直教那老太太出了一脑袋白毛汗。
牢狱,是他们这些人不敢想的,俗话说,那官字两个口,上说有理,下说也有理,自己这把老骨头可哪架得住这般折腾,老太太想到这里,对着眼前的两人说道
“哎呦喂,你们俩这是哪儿来的?可别叫我婶子,我可当不起,这丫头片子说话可真叫人害怕呦,叫我下大狱?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砸的可是我自家的门,跟那县老爷有何干系?他凭什么拿我?浪蹄子,说话可要小心,这青天白日当心叫雷劈呦!”那黄老太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面前的两人就开骂。
“黄家婶子,我闺女凭啥就要叫雷劈啊?你给我说说,凭啥我闺女就要被雷劈?”那妇人听完这话,顿时就变了脸色,原本仅有的客套也消失不见,将夹袄的袖子往上撸了撸,就往那黄老太婆面前凑去,那一脸的怒气冲冲唬人的很。
黄老太太禁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却险些被绊倒在地,踉跄一下站稳之后也不再后退,伸出了那双干枯的如同鸡爪的手就要朝着那妇人抓去,那妇人一张还算秀丽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甚至眼神愈加凶厉几分,撸着袖子就往前凑去。
眼看着两人就要掐在一起,边上看热闹的村民都有些蠢蠢欲动的时候,却见那姑娘上前一步将那妇人往后拉了拉,自己反而上前一步,对着那黄老太太朗声说道
“我白露露行的正,坐的端,我不怕雷劈,倒是你这个老妖婆好大的脸,你说你砸的是你自家的门?难道你不知这家人的户主姓李?你又是打哪儿来的?
别是哪个见别人家落魄便离得远远的穷亲戚吧,呵,你砸啊,你倒是砸啊,咱们就看看,你砸完县太爷判不判你进牢房,老妖婆!”
白露露掐着腰,抻着脖子就朝着黄老太太吼道,小脸儿吼得通红,却没有一丝退缩之意,甚至隐隐占到了上风。
白露露身后的钱氏看着跟自己格外相似的白露露有些欣慰的笑了笑,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对着人群中的某人使了个眼色后便笑嘻嘻的站在白露露身后看着。
“死蹄子,瞧你们娘俩那模样,真像啊,你娘这么泼妇有人娶!你这么泼妇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要哦这么小的年纪便掺和这些别人家的事儿,当心嫁不出去啊”
那黄老太太听见白露露说完,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一顿变幻,可是看见钱氏那得意的面容顿时就将那股怒气压了下去,一双上挑眼微眯,很是恶毒的说道。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传来阵阵嘘闹声,钱氏顿时变了脸色,也顾不上骂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却没有看见身后红了眼圈的白露露。
白露露不曾读过书,可是那些大人挂在嘴边的话她却是记得清楚的很。
犹记的小时候曾碰巧听见有个道士模样的人说道“娶妻当娶贤,温柔似水有,贤惠持家有,却是万万不可娶那些泼妇,不然定然家宅不宁啊”
这句话她一直记得清楚,可是她却是就喜欢像自己娘亲那样的女人,她总想,活的自在活得洒脱,不要像那生活在牢笼枷锁里的人一样。
却没有想到自己眼中的洒脱却成了别人眼中的泼妇,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就应该像自己姐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