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张子安为了尽可能搜集线索,事无巨细地向米勒太太询问梅根的一切爱好和习惯,以及麦克的性格和体貌特征,米勒太太非常配合地知无不言,直到将近半夜,米勒太太回里屋的房间,张子安留在外面的房间,各自合衣而睡。
自从舆论反转,媒体将梅根渲染成一个逃家少女之后,米勒太太受到很大的压力,再加上对女儿安危的担心,神经都快绷断了,却没人肯听她诉说。老兵麦克相信她,但他沉默寡言,实在不是一个合适的交谈对象,直到把心里郁积已久的东西向张子安倾吐而出,她的心里才轻松了不少,就像是把肩上的重担分了一部分给张子安……所以,这个夜晚是她半个多月以来唯一一次沉沉入睡的夜晚。
张子安倒是没睡太久,主要是不习惯居住环境以及森林的夜晚,另外就是那个鹿头标本被壁炉的火光映着挺令人毛骨悚然的,最后他找了块布把它盖上,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每当屋外响起枯枝折断或者落叶被践踏的轻响就会紧张地醒来,不过看到精灵们都睡得很安稳,起码是看起来睡得很安稳,心知只不过是人畜无害的小动物跑过,于是又继续睡。
在木屋里住的这个夜晚,是真正进入森林前完美的过渡,否则直接森林里支帐篷露营,心里压力恐怕比这个要大十倍,现在好歹还有一间坚固的木屋作为屏障,而不是一顶薄薄的帐篷。
第二天早上。
米勒太太从里屋开门出来的时候,他也一翻身坐起来,抹了把脸。
木屋没有自来水,所有水全是自己运来的,生活相当不方便。
两人随便吃了些东西,张子安告辞出发——森林里天亮得晚、黑得早,必须要尽量利用白天的时间多赶路。
小木屋里勉强能收到手机信号,但信号强度不足以上网,他把木屋的gps坐标用短信发给依然留在美国的小雪和国内的朋友们。
米勒太太睡了个安稳觉,精神好了很多,问他预计要几天出来,言外之意是几天不出来她就去报警。
他不敢下断言,这里面涉及到太多的问题,比如他是个新手,完全没有单人森林徒步的经验,估算不出自己的脚程,又比如万一发现异常状况而追踪下去,天知道要多久,最后他含糊地给出了七天的回答。
来到这里后他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万一真遇到什么危险被困在森林里,指望警方展开高效率的搜救大概没希望,真到了那种地步,报警也没什么用。
徒步包已经准备好了,又大又沉,里面装着帐篷、防潮垫、锅、碗、生米、速食罐头、压缩干粮、巧克力等野营用品和食物,甚至还有猫的饮水盆,饮用水只带了少量,因为水太沉,红木森林里又不缺水,过滤消毒后就能喝。
飞玛斯驮着一个褡裢,里面装了精灵们的部分食物,帮他减轻负担。
刚背起徒步包,他感觉像是背了一座山,坠得他差点向后倾倒,米勒太太赶紧扶了一把。
“这么沉,没问题吗?”她担心地问道。
老兵麦克和张子安进森林的画风完全不同,前者扛了一杆枪就进去了,后者几乎像是搬家,她说不好哪个更令她安心。
“没问题,刚才没掌握好平衡。”
张子安扶着墙走了几步,渐渐掌握了诀窍,身体要前倾一个角度,让上身和背包整体的重心落在双腿的正上方,这样才能正常走路。
他作为徒步新手,什么东西都想带着,生怕遗漏东西、遭遇食物短缺之类的问题,这就导致他的背包愈发沉重。他自己心里也没把握,背着这么沉的包,能在森林里走多远?
这倒不是他体力不行,而是适应能力的问题,就像一些习惯于背重物的工人,体力不比他强太多,但是身体、肌肉和神经已经适应了,所以背上重物依然步履如飞。
“飞玛斯,出发吧。”
他拄着一根登山杖帮着维持平衡,招呼飞玛斯在前面引路。
飞玛斯在木屋里睡了一夜,早已经把麦克的气味记得清清楚楚,低吠一声跑在前面,还不时停下等他。
“保重!照顾好自己!”米勒太太望着他的背影,遥声说道:“把他们两个都带回来!”
“放心吧!米勒太太,你也保重!”
张子安不便回头也不敢停步,怕停步之后再也迈不开步子,握紧拳头以示信心。
树林里依然弥漫着晨雾,空气极度湿润,十几步远的能见度就几乎为零。
周围非常安静,连一声鸟鸣都没有,静得像坟墓一样,只有他踩踏枯枝的噼啪声和沉重的喘息声。
走了十几分钟,木屋和米勒太太早已消失在雾气里,憋了很久的精灵们终于开口说话了。
“喵喵喵!累死老娘了!老娘不走了,老娘要回手机里歇着去!”
雪狮子的小短腿在森林的枯叶上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被甩在了最后面,雪白的毛发上也沾到一些泥土之类的脏东西,更恶心的是树叶下还经常有蚯蚓之类的东西蠕动。
张子安懒得说话,直接把它收回手机,这倒也省事,反正没有给它准备生牛腩。
老茶率先问道:“子安,那只精灵还在吗?”
“在的。”张子安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喘息着说道:“昨天夜里我看了几次,现在也是,它一直停留在这片森林里,在前面很远的地方,移动得很慢,在森林里s型前进,像是在搜索什么东西。”
“嘶……若是如此,可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