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睡觉之前是没有发觉他回来的,第二天早上下楼就看见他在帮忙干活。仪仗队很早就在楼下吹起了号角,还搭了一个小棚子摆了一个小屏幕。据说这也是小爷爷要求的。从音响里面放歌听,都是些旋律很老的歌,仪仗队里唱歌好听的妇人用麦克风正在唱着《送别》。父亲打趣问我要不要也上去唱一首,我本来是跃跃欲试但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大人们个个都很忙,没有心思管我们这些小孩。我们就到放过的鞭炮里面找没有被点燃的炮仗在外面扔着玩,顺便偷喝点饮料什么的。这顿饭吃完之后,太公就要入土,葬礼也就差不多要结束了。我走到了他的骨灰盒面前磕了个头,然后看了眼骨灰盒上的照片,再看了眼台子上的照片。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台子上的照片双目无神,可是骨灰盒上的照片那双眼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在看我。就像是真的太公在盯着我一样,那种感觉很异样但绝非背后发凉。
姑姑因为太过伤心但是怀有身孕就被小爷爷送回了家里,今天的事情不用她操心了,姑父也回去陪着她了。小姑婆的飞机要起飞,他的丈夫来接她走。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丈夫的样子,那个男人长得很高,左手应该是在早年失去的,只有手臂没有手掌。他喜欢把手机别在手臂上,笑容十分慈祥,我对他的印象不错。
厨师一早就开始准备中午的吃食,我也在楼上看起了电视。但是很快我就放弃了继续看下去的念头,外面的炮仗每响一次电视机的信号就断一次,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连一部电影都看不全。每当男女主角打算拥吻的时候就卡断,外面仪仗队吹喇叭的声音把电视机的声音全部盖掉了,我看了半个多小时愣是不知道男主角叫什么名字。
徐涛今天也是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出现,我一个人在门口听着仪仗队唱歌。就这样一直熬到了中午,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中午的菜格外的丰盛。奶奶来了以后告诉我,因为这是最后一顿,按照规矩是要做好吃一点的。
奶奶来了以后,我整个人也开心了不少。虽然她这次来没有给我买任何玩具,我还是很开心。吃过饭之后,随着几声炮仗。和昨天差不多的阵仗又摆好了,送葬的人大概排了有一条街的长度。这样的葬礼比较凸显威仪,证明逝者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后背子孙很多。
我几乎是跟在最后一个的,前面的人跪下来磕头我就跟着他们一起,每两个人手里都会拿一捆稻草,每到一个地方就用来朝着前面的木质棺材磕头。
棺材里面放的是骨灰盒,这是我们的习俗,火化以后也是要放在棺材里的。这棺材不是真正的棺材,而是用几根木头搭在一起的临时棺材,用完之后是要烧掉的。
我们绕着街上转了一圈,一大队人慢慢地一边磕头一边走路走到了徐氏墓园的位置。说起来徐氏墓园的准确位置其实不是那里,老墓园的位置在大院的后面。因为我们家很久以前就在那里有一块地,所以后来一些姓徐的过人都葬在那里,最后选择的位置就是在以前种豆子的地方。太公一生都在这个地方耕耘,这个地方也是他生前自己选择的。
我们到的时候坑已经挖好了,几个拿着铲子锄头的人已经在那里准备好了。我们一行人到那之后,看见坑里全都是一元五毛和一角的硬币,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一种我还不知道的习俗吧。
在那里呆了一会儿之后,就跟着一行人准备离开了。我回头看了一眼,太公的骨灰盒从棺材里拿了出来放在石头盒子里继而放到了土坑里面然后开始埋土。一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大院门口吃饭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葬礼到此也算是结束了。
仪仗队吹了最后一只曲子就离开了,和尚在看完了最后入土也离开了。接下来最后一件事情应该就是把远亲和近亲最后一顿饭安排好了就行,走到家的时候所有人都把身上的孝服扔在火里烧干净去准备晚上的事情。
一般,这最后一顿饭就是就是犒劳来帮忙的人,还有平时里不联系的亲戚联络感情的,充斥着男人们的喝酒声还有香烟味,有时甚至会在饭后组一个牌局。我把帽子和护袖扔在火里之后就跟着徐涛一起出去玩了,今天东东没有来,徐涛也只是跟我一个人玩。
我们聊了会学校里的事情之后就跑到了河边打水漂,这算是我们夏天最常玩的娱乐项目了。快到傍晚的时候,我走到了家里。徐涛也走到了他父亲的身边入座了。父亲也坐在那桌上,爷爷他们则和自己的朋友坐在一起。这不算是葬礼的一部分,纯粹就是朋友之间吃的一顿饭。
外面的棚子里坐满了两天里面来帮忙的人,多数人我是不认识的。
父亲有些尿急就跑了出去,我坐在棚子外面看着他和另一个站在前面邻居后门口的化粪池前面尿尿。那个人已经开始提裤子了,父亲还是一样站在那一动不动。他旁边的人好像感觉到了异样,穿上了裤子上前推了推父亲:
“民丰,你站在这干嘛……
他话还没说说完,父亲朝着前面就倒了下去,还好化粪池的口子比较小,他的脸砸到了边上的泥土上。旁边那人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