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外面的世界。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相信外面有一个世界,自己作为一个人类个体,行走在外面浩瀚的世界中。相比于世界的宏伟壮阔,我仅仅是一个渺小的人类个体。
但事实上,刚刚相反。世界的浩瀚根本不及我的万分之一,是我容纳了整个世界,而不是世界容纳着我。
当我相信外面有一个世界之后,自然就会产生各种恐惧。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自己犹如一叶扁舟飘荡在浩瀚的海洋中,那狂风那暴雨,自己只有努力才能站稳脚跟,才有机会实现所谓的梦想。
但事实上,我就是一滴海水,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害怕那浩瀚的海洋。所谓的恐惧,都是来自脑子里的扭曲,也是构建袁长文这个角色的粘合剂。
没有恐惧,我就不会使劲维持某种角色属性,就不会牢牢抓住某个自我定义。一会这样一会那样,一会正义一会邪恶,一会责任心强一会视人生如同儿戏。
甚至,连生命都不会尊重,死亡也不再是闭口不谈的事物。
我为什么会相信外面有一个世界?
是因为这个世界太精彩吗?还是因为这个世界太变幻莫测,所以不认为是虚假的?
袁长文被卡住了,并不是之前那种难受被卡住,而是想弄清楚“外面没有一个世界”所带来的恍惚感,所产生的卡住。
理论上了解“外面没有一个世界”,但那种恍惚感才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外面没有一个世界”。而此刻,袁长文想做的,就是继续产生那种恍惚,抓住那种恍惚。
可惜的是,无论袁长文多么集中注意力,无数次重复着“外面没有一个世界”,也没法继续产生那种恍惚感。
阻挡这一系列的,就是袁长文这个角色。
但是,我怎么知道那种恍惚感的一直发生,就可以斩杀结束呢?
我不知道,并不是说那种恍惚感可以或者不可以,仅仅是我不知道而已。我只是袁长文这个角色虚假的思维罢了,我要如何才能知晓或者推断出未来的发展呢?
没有任何办法,所有的推断都是扭曲,都是来自脑子里的局限。而这种局限,只不过呈现角色想要的东西,就算是恐惧,也是角色想要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断承认角色的真实性。
而这场精心策划的梦境中,看破梦境无疑是艰难的,同样也是无意义的。这么多年来,我接受的教育统统是关于一个真实的世界里有一个真实的人,从来没有想过根本没有一个世界,也没有想过根本没有一个我。
观唯物主义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就算唯心主义,也不过是整个历史长河中的点缀,都是人类为了理解世界做出的种种努力。
从来就没有想过,究竟有没有一个世界呢?
很是好奇,一个宣扬唯心主义的学校,应该如何教授课程呢?
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也没有什么是显而易见的,所有的知识都仅仅是最合理的解释而已。无论怎样的粉饰,无论怎样的实用,无论怎样的有助于生活更加美好,都无法否定这些知识仅仅是一种猜测。
“然并卵”,这个词汇用在生活中,绝对是一个好帮手。另一方面,也是对斩杀虚假最好的诠释。我斩杀虚假,不是为了什么更好的生活,也不是期待斩杀之后袁长文这个角色将会如何不一般。
仅仅是我仇恨虚假,不再愿意受到虚假的操纵,仅此而已。
但是,在斩杀的过程中,角色为了求生,会渐渐偏离这个初衷。似乎,“不害怕生活”之后,我就应该停下来,并且好好利用袁长文这个角色在世界中好好游玩。
而不是在这里,脑海中不断的进行斩杀,不断摧毁虚假,不断烧掉脑子里的扭曲。这种行为,“然并卵”,并不会有钱也不会拥有什么超能力,甚至,连谈吐都不会变得风趣。
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而此刻,那种恍惚感已经消散。甚至,我根本无法确定之前是否经历过这种恍惚感。就算我非常肯定,但谁知道这些是否真实发生呢?
所以,为什么我要继续抓住那种恍惚感?又凭什么认为,这种恍惚感可以带领我前往斩杀结束的地方呢?
也许,斩杀结束之后,那种恍惚感自然就会变为经常,变为生活的一部分。根本不需要我使劲去追逐那种恍惚感,为了获取恍惚感不停念着“外面没有一个世界”这种垃圾咒语。
“阿弥陀佛”这句佛号,是不是同样是这般扯淡的理由呢?
有一个叫做西方极乐世界的地方,有一个叫做天堂的地方,死亡之后会有阿弥陀佛来接引,会有天使来带领,然后永恒生活在那个充满慈悲、充满善意的世界中。
如果真的有一个天使,或者有一个阿弥陀佛站在我面前,那么我根本不会有任何高兴,因为这代表着角色依旧存在,代表着这一切依旧还是虚假的。
唯一的不同,也许仅仅是梦境的内容换了一个。
可惜,不真实就是不真实,如何善良如何慈悲如何充满甜蜜爱意,都无法改变这些玩意是虚假的存在。而不真实的不存在,也就是说,哪怕自己站在天堂看着天使跳舞,这些东西依旧是不存在的。
没有一个我,没有一个真实的天使。天堂里的一切,跟人世间的一切,都是同等级别的虚假。
那种恍惚感消散了,那就消散吧。
我之所以认为不能消散,是因为我认为这种恍惚感可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