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不会立刻死去。
很明显,角色还有残留,哪怕自己知晓角色的荒谬。不对,严格来说,是角色才刚刚开始解体,并非残留,而是才开始瓦解。
当我自己以为摆脱角色的时候,当我以为可以不管不顾的时候,也许那瓦解的角色会慢慢愈合,再次将我控制。
如果角色真的这么轻易就可以摆脱的话,那么这个世界撒谎那个早就充满自定义角色的人,而不是像如今这样,大面积恐慌弥漫在整个社会。
如何高估角色,都不算是高估。
而且,我还没有完成,有什么理由开始坐着休息呢?
扭曲的看法不会立刻消失,而那些看法又是我选择的唯一来源,我甚至连该如何丢弃这些玩意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去学习“不害怕”?
真是搞笑,停止相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同高速飞驰的列车,想要停下来也需要一个缓冲期。
我不能依据脑子里的狗屎来权衡来选择,必须找到放手的状态,必须放开生命之船的船舵。否则,迟早会让角色重生,甚至连瓦解都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看看扭曲是如何运作的,首先利用脑子里卑微的知识建立“好坏”,那么很自然的,我会朝着好的方向前进。其次,脑子里的各种自我定义会告诉角色,应该如何选择以到达“好”,或者作为一个“好”应该具备什么。
最简单的例子,我会照顾我的宠物,会想它是不是冷了,会不会冻伤之类的。这已经是扭曲了,更不要说后面的利用人类思维来创造一个对宠物“好”的环境。当我开始思考宠物的状况时,角色已经介入。
我没有放手任由事情发展,我会担忧,关键是,这份担忧的来源完全是脑子里卑微的认知。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宠物是否真实存在,所有的担忧都是跟脑子里虚拟的数据互动。
我怎么知道这是好?
如果宠物会说话,肯定会说“哎呀,你好烦,我就喜欢这样”,是不是很眼熟?我曾经经常这样跟老妈说话,特别是老妈乱动我的东西,哪怕仅仅是想要摆放整齐也不行。
然后老妈会说,“关心你还错了吗”之类的。
这就是我的角色,根本不会认为自己的想法是错的,更不会认为自己的看法和见解是扭曲的。当我选择某个东西认为是对宠物好的时候,一旦宠物不领情不高兴,我就会生气以至于强迫宠物接受。
那么,当对方可以不用理会我的强迫呢?那个时候,又会发生什么呢?
看起来,有些东西显而易见,比如身体受伤“当然”是不好的。是吗?如此确定是不好的?那么,为什么有人会在几年之后感谢当初自己的受伤,“如果我当初没受伤,就不会怎样怎样,幸好……”,这些话不是个例吧。
所以,我知道什么?一无所知,或者说,只知道“我存在”而已。
这样的话,所谓“道”来掌控我的生命之船,也仅仅是一个猜测罢了。我怎么知道有没有“道”这玩意?或者说,我怎么知道“真实”会接管我的生命之船?
但我知道,角色是虚假的,根据脑子里的扭曲是肯定没法驾驶生命之船的。就像我并不知道如何到达另一颗星球,但我知道骑自行车也没法到达的。
矛盾点在于,角色始终想要一个确定的指导手册。我不通过脑子里的扭曲进行选择,那么我要如何选择?就算是跟随地形流动,那么我怎么知道此刻的地形是如何?发生一件事情,我究竟应该如何做出选择?
袁长文这个角色跟我无关,所以他怎样选择都可以?所以就算他焦虑恐惧,其实也跟我无关?
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还要斩杀?这么多章的努力,意义何在?
反正都跟我无关,那么何必在意袁长文这个角色是模板角色还是自定义角色,又为何要将角色摧毁呢?
我问,“究竟应该如何选择”,是想让袁长文这个角色过得轻松,不再受到扭曲的干扰。但是,我为什么要在意袁长文这个角色呢?既然我只是“我存在”,那么就存在好了,就觉察好了,干嘛要做这些事情?
不对,这份思考属于角色。所以,只是角色在思考“我不是角色”,而我只是觉察到“角色在思考‘我不是角色’”罢了。当然,这个句式可以无限列下去。
那么,当角色说“我不在意角色”的时候,事实上就已经让角色成为两个部分,一个是袁长文这个模板角色,还有一个是自以为是“我存在”的其实依旧是角色的角色。
只是另一个角色仅仅拥有一种属性,“我存在”,也只是在模拟而已。就像电影光线知晓了屏幕的存在,然后上演光线如何变成屏幕,但终究是光线之间的互相撕扯。
所以,没有人是真实的。这就是佛陀耶稣微妙的误导,仿佛只要自己努力修行,终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佛陀耶稣那样的人。
可惜,角色存在,必定虚假。
袁长文浑身不舒服,却又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之前的轻松就是一种幻觉,现在想想,为什么会有轻松?完全找不到任何轻松的理由,那之前我又是如何轻松的呢?
所以,角色如何选择根本无所谓,可以继续依据脑子里的扭曲,也可以顺着地形流动。可以恐惧人生,也可以不害怕生活。反正角色永远无法全知全能,那么所有的选择都会有结果。
世界也可以催促角色进入某种事件之中,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