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陶无法在集市上偶遇了郜寒强,当时后者正为了一块小料子和一个“老缅”讨价还价。陶无法不太想跟郜寒强打招呼,便装作没看见对方的样子,低下了头。
不料,郜寒强却眼尖地看到了陶无法。他热情地喊了起来,“小陶,小陶,你也来赶集?”
陶无法只得抬起了头,然后挤出一副笑脸,“呀,是郜哥啊。”
这时,“老缅”以为郜寒强不想买料子了,便急急忙忙地用蹩脚的韩城话说:“好啦,依你啦,九十就九十咯!”
郜寒强付了钱,然后得意洋洋地走到了陶无法身边,“看我这个怎么样?”
他将刚买的那块料捧在掌心。那是一块颜色极深的赤红色琥珀,虽然形状不规则,但光泽明丽,火彩极好,看上去是一块好料。
“这些‘老缅’真是粗手粗脚,一点也不用心。”陶无法感慨地说,“看这边上,还带着皮呢。”他仔细端详了一番,“不过,这颜色很正啊,郜哥,眼光很毒嘛。”
“嘿嘿。”郜寒强笑了起来,“小陶啊,你没生我的气吧?”
陶无法赶紧说:“郜哥你又乱开玩笑了,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两人说着话,又往前走了一阵。郜寒强看陶无法确实不像是记恨在心,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你哥我也是讲义气的,知道不?”郜寒强揽住陶无法的肩膀,“有什么好料子,记得跟哥说一声,哥这边有认识的大老板,也介绍你认识。做生意,多认识人总是没错的!”
陶无法心中一动,下意识地说:“郜哥,你听说过有六种颜色的琥珀吗?”
郜寒强歪过头看着他,“六种颜色?”
“嗯,就是一块琥珀在太阳光下和在室内各有不同的三种颜色。”陶无法回想着自己所见的奇景,“也许在更暗的地方,颜色也不一样。但这个我还不确定。”
“没听说过,有这种东西?”郜寒强眼珠一转,“是你的料子?”
陶。”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但他好像不打算卖,要给他小孩做长命锁。”
“这样啊。”郜寒强不感兴趣地说,“那等他想卖的时候再说吧。”
让陶无法感到意外的是,郜寒强居然没有诓他。在四天后的集市上,郜寒强真的给他介绍了一个老板。
这位名叫梅达的老板,个头不高,年纪很轻,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的鹰钩鼻非常醒目。
陶无法听不出梅达是什么地方的人,因为后者的口音实在是太奇怪了。他有心多问了几句,却被对方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
“这个家伙,不希望我知道他是哪里人。”陶无法在心里想着,“说是外国人吧,普通话又比外国人要好得多。或许,他是少数民族?”
他还在胡思乱想时,梅达大大方方地说:“陶老板,我初来乍到,有什么做得不周到的地方,请你一定要多包涵。”
陶无法顿时觉得舒服了起来,这个年轻老板似乎非常尊重他。
“你太客气啦,梅老板。”陶无法笑眯眯地说,“你是第一次来韩城赶集吗?来吧,我给你带路。”
当天集会结束的时候,陶无法已经和梅达聊得非常投机了,郜寒强正好有事,中午饭便只有他们两人一起吃。
两人走进了一家傣味小店,陶无法很快点好了菜。在等待叫菜牌子上的号码时,陶无法问道:“梅老板,你知道我在哪家琥珀店吧?”
“知道。”梅达机警地打量着周围,“姓莫的那家。”
陶无法立刻听出一丝不对劲来,“梅老板认识我东家?”
“我哪里认识。”梅达咧嘴一笑,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我就是听说过。”他环顾左右之后,忽然压低了声音,“听说是个很有钱的家伙?靠着他老爹发家的吧?”
陶无法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跟你算是交浅言深吧。”梅达笑了笑,“跟你说也没什么。”他清了清嗓子,“我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特别不喜欢那种靠着家庭发达起来的人。”
陶无法恍然大悟,他咂了咂嘴,“梅老板,那是因为你还不认识我东家。说真的,小莫是个很不错的人,你要是愿意,找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他那里有不少好货哟。”
梅达却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这个人有点怪脾气,收料子喜欢找那种市面上见不着的。一般的好货,我兴趣不大。”他摸了摸鼻头,“陶老板,我听说你见过一种有六种颜色的琥珀?”
陶无法暗暗吃惊,想不到消息传得这样快。“嗯,是的。”
“能给我讲讲吗?”梅达露出了求知若渴的表情。
见对方如此热忱,陶无法便耐着性子描述了一遍。
梅达听完以后,半晌没说话。他打量着陶无法的装扮,忽然说道:“陶老板,我要是猜得不错,你跟我一样,也是个穷苦出身吧?”
陶无法一怔。
梅达充满歉意地一笑,“哎呀,陶老板,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没有!”陶无法连忙否认,“我确实是穷苦出身,不瞒你说,现在还苦着呢。”
“不应该啊!”梅达一脸纳闷,“我听郜寒强说,你在莫家的店里做了很多年了,也算个二当家吧,怎么会还过着苦日子呢,莫家的生意那么好!”
陶无法苦笑了一下,“生意再好,那也是莫家的啊。”说完这句话,他大概也意识到了不妥,便主动站了起来,“我去看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