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了一会儿,汎秀回答说:“如果大师能够屈尊移步沓掛城,时时耳濡目染之下,在下想必定然会信奉临济宗的。”
然后又换到对方苦笑了……时时耳濡目染,不就等于是做了他家的家臣么?
二人对视许久,最终相视一笑,十分默契地把此节翻开不提。反而又专心回到关于东美浓的话题来。
……
次日晨,从政秀寺出发,绕道回到沓掛城,平手汎秀立即叫人去联系丹羽长秀。这件事直接送到信长面前固然是一份功劳,不过擅自妄为的印象也会更加明显,还有可能得罪正在负责美浓攻略的丹羽。反倒不如送出这个人情。如果能够跟一向独来独往的丹羽接上线,起码安全系数会大增。
刚刚进了城,还来不及走到卧室,就匆匆唤来下人,径直去了书房。须臾再回来的时候,却看到阿犬一脸落寞地独身呆在榻榻米上,见到汎秀进门,才装作笑颜地迎上来。
“您又有任务要忙吗?”
“嗯,有些事情要找些人。”
“这样啊……”
“怎么了?”
“不,没有什么,祝您今天也是万事大吉……”
阿犬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几乎听不见了。
汎秀忍不住把她揽入怀里,在她耳边说到:
“放心吧!今年并没有什么大事,想必会有许多时间空闲出来。”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因为不能融入,只是冷淡地旁观着。后来为平手政秀所感染,想要尽力去阻止悲剧,却失败。而后逐步融入到武士的气氛当中,被从无到有的功名心驱使着,想要在这个世界留下一点印记。而现在家人又成为了新的羁绊,想要再回到当初那个淡漠处事的少年时代,终究不可能了。
这就是融入这个世界了。
阿犬却急忙挣脱开,满脸的惶恐神色。
“如果是为了我的话,那么这是莫大的罪过啊!”
她急忙后退几步,眼角含着泪珠,却故意做出坚强的样子。
“请您一定要安心在外面工作,平手家的武运昌隆,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这就是经典武家教育的“毒害”啊!
汎秀笑了一笑,没有细说,却道:
“你看尾张诸多武士的武运,有几个能比得上我的呢?有人终日匆忙奔走亦不过勉强度日,有人稍加妙手就能点石成金,这就是器量的差距啊!”
“是这样吗?”
阿犬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你看看主公那副作派。”
“是哥哥么……可是兄长大人他应该是很勤奋的吧!书上都说贤明的主君……”
虽然没有镜子,不过汎秀觉得这时候自己的表情想必会很精彩。
“殿下,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呢……”
“唔,你说的不错。”看着妻子那副天真无辜的脸,汎秀果断决定结束对话,因为在这么下去,自己的智商一定会下降的。
武士十五岁以下就婚配,果然还是有些问题的,指望这样的小女孩以主母的姿态持家,实在是难了些。包括历史上的“北政所”,现在也不过是个比较机灵的小女孩罢了。
不过只要后院没有起火,这都是小问题,可以随着时间慢慢克服。
汎秀悠然坐下,从桌子上抽出一本书来。
……
开春之后,到沓掛城来问候的武士国人,豪族地侍之流络绎不绝,甚至还有须发皆白的老人跑过为子孙求取出身,真让不忍拒绝。不过到了月中的时候,沓掛城却闭门谢客,因为城主也出去拜会别的人了。
沓掛城离丹羽家的领地并不算太远,但是去一趟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虽然时值正月不担心没理由见面,但是时间上不能放在去清州城的后面。另外,如此一来其他重臣那里也不好轻忽了,反倒成了一笔麻烦事情。柴田佐久间之类倒是好说话,林佐渡和泷川那里,又该怎么处理呢?
不管后事如何,总之平手汎秀是带着人来到丹羽家。
二十余骑在雪地里奔驰,也是颇为显眼的。一路驶来,隔着尚远,就看到城门口有几人等待着。
汎秀也没有太上心,只是策马过去,才发现丹羽长秀亲自等在门口。
于是连忙下马施礼,作惶恐状。
“您居然还亲自等在门口,实在是太折杀在下了!”
“不不不,本该亲自沓掛城拜访,却劳烦您前来,这才是失礼的事情。”
丹羽长秀依然是那副忠厚客气的表情,侧着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指向城门。
“请进吧!”
“怎么敢走在您前面呢?”
“这是待客之道嘛,主人总不能先进去把客人留在外面吧。”
“我可是晚辈啊!有劳您亲自迎接,已经惶恐不已了。”
争执了许久,连汎秀自己都开始觉得有些虚伪的时候,方才同意二人同列进门。这份不必要的客气,恰恰说明双方的关系并不亲密。
尤其是丹羽长秀,根本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到访,还特意派人先来通报。所以才刻意做足了姿态,要是对方提出什么不能答应的事情,才有余地去拒绝。
而汎秀这边,也在考虑如何把话说出来较好。冲到别人家里去指点他的工作,居高临下的送上一份功劳,这对身份低微的人自然是恩惠,但平级之间就有好好考虑。即使丹羽长秀是个忠厚长者,也是不愿看到别人对他指手画脚的吧!
更何况……丹羽真的只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