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田的神官加藤顺盛,早已是信长的熟人,而且跟织田家关系深厚,他默默地走到信长身后,手上拿着求签的袋子。
少顷。
“主上,池田恒兴参上!”
殿中的人静坐不语。
“金森长近特来与殿下共死!”
“佐佐成政来迟,请殿下恕罪。”
……
“森可成率一百二十骑参阵!”
“丹羽长秀率百骑随行!”
“柴田……”
(ps:此处的“骑”指的是成建制的部队,并非是骑兵之意。)
织田信长突然睁开双目,转身振臂一挥。
“不必再等了!”
“殿下,此地目前只有一千人……”
“至今还未到的,若非首鼠两端,即是老弱病残,何必理会!”接着又朝向宫门大吼,“宫司!拿来,我要占卜吉凶!”
原来他是如此设计的。
加藤顺盛捧着签袋走上前。
“第一签,是要看此战的成败!”
信长抽出一张签条,扫了一眼,不做表示,随手递给身旁的近侍。后者颤栗不已,连忙打开。
“是大吉!”
说完,还不忘展开给众人观看。
“第二签,是要看我信长的生死!”
依然是只看了一眼,递给另一边的武士。
“又是大吉!”
“第三签,是要看我织田家的气运!”
信长伸出了手,还未抽出签来,底下的将士却已大叫出声:
“大吉!大吉!大吉!”
最后一张签,信长亲自拿在手上,面朝着众人。
果然又是大吉。
时人多信仰神佛,万不敢在此道弄虚作假,以己推人,又如何能识破端倪。纵然聪慧之辈觉出不对,自然更不会说破。
“天不亡我织田!”一声怒吼,翻身上马。
“天佑!天佑!”
“杀敌!杀敌!”
…………
群情激奋,热血沸腾,开战以来十数日的郁结,一朝倾斜。
高喊着各色口号,汇聚成洪流,向东奔腾而去。
…………
“殿下!松平元康传来急报!”
“噢?是竹千代?快念!”
今川义元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勉强起身。
“今见流寇数队,或六七人,或十数人,向东而进,或有所图,请殿下明察。”
“六七人?十数人?”
义元不禁哑然,左右亦随之哂笑。
“昔日雪斋说竹千代用兵谨小慎微,拘泥于法,短于奇谋,不能承其衣钵。今日方知雪斋所言不虚啊!”
“殿下,臣记得朝比奈大人与松平殿同处一地啊……可是朝比奈大人并未送来任何消息。”
“不错……看来定然是竹千代多虑了。”
义元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竹千代,果然还是不如雪斋啊……”
一时气氛有些压抑。
冈部借机上千劝到:
“松平殿也是一片忠心啊!军营之中,还以谨慎为善。如今已是寅时,还请殿下尽早休息!”
“臣附议!”
“冈部殿所言不差啊!”
顿时响起几个稀稀落落的回应声。虽然主君得意忘形了点,但军中还是有宿将在的。只是前半夜不敢打断义元的兴致。
“寅时?”义元皱了皱眉,“那倒的确是该休息了。”
冈部等人如蒙大赦,纷纷请辞离去。
酒会的喧嚣,渐渐归于沉寂。
不过这个夜晚,平手汎秀却是无法入眠的。
孤身走入营帐,前田利家却抓着他的手臂钻了进来。
“又左……有何见教?”
“这与你说的,恐怕不太一样吧!”
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十分恶劣。
前田紧紧盯着汎秀,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
“你该不会是真的贪恋今川家的五千贯知行吧!”
汎秀轻轻一笑,混不在意。
“那么,又左你呢?你的知行不是也上涨到千贯……”
“我前田利家此生忠于织田!若有违背,便让我永堕入阿鼻地狱!”
前田迫不及待地截断了他的话,声音低沉而坚定。
“是么?”汎秀的眼神,也渐渐转为严肃,“希望你以后也记住今天的话。”
…………
辰时,天开始渐渐亮了,但却渐渐起了薄雾。五丈之内,就已经看不清方向。仗着熟悉地理的本地人,织田军终于到达了今川的本阵之前。
自热田之后,又有许多分散成几十人、一两百人的小队,穿越今川的前线阵地,汇聚到织田信长的麾下。
“天佑”的传言在行伍间散播着,士气高涨的队伍,一夜之间跨越大半个尾张国的距离。
然而经过两个时辰的赶路,士兵的体力均已经不足。
休整是必须的,但气势也可能会垮掉。
信长挥着马鞭,穿行在四散坐成团的队伍里面。
“那边!”
他指着东南的方向,茫茫的大雾里看不到任何东西。
“今川军虽有五千之众,却已经中了我的骄敌之计,懈于防备,将领整日只知酒宴,不知兵事。否则,我们如何能杀到此处,还没有遇到一个敌军!况且军营之内,早已有了我的内应在!”
丹羽长秀适时站了起来。
“东海道第一弓取的首级就等着我们去取!”
“此役我以弱胜强,必将名垂青史!千年之后,天下人亦不会忘记,讨取今川义元之人的名讳!”
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