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下殿,怎么又是您?您尝试多少次也没用,家兄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
“真的没有挽回余地了吗?”
“没有,他明确说过了,此时不会见任何外客,无论是织田弹正那一方,还是平手刑部那一方的人。”
“至少,请您告诉我原因。”
“没有原因!”
“噢?重利殿,既然您的下意识回答是‘没有原因’而不是‘不知道原因’,那说明其实您是知道原因的啊!”
“喂喂……木下殿,您这么说话就有点……”
“看您的反应,我大概是有幸猜中了。是吗?重利殿。”
“请恕我直言,木下殿,您真的不是一个特别让人喜欢的客人呢!”
“啊哈?这可未必,毕竟您是第一次见到我嘛,以后就……”
“以后估计不会有机会再见。”
“重利殿别这么说嘛!对了,到底重治大人为什么不肯见我,原因究竟何在?”
“……家兄不见客的原因很重要吗?”
“唔,如果他真的不肯见我的话,那好像也不怎么重要。”
“对啊,不重要的话,就不必说,请回吧!”
“如果不重要,那么重利殿,您告诉我也无妨吗?”
“请不要拐弯抹角死缠烂打!木下殿,您好歹也是知名的上级武士了,难道没有一点风度和矜持之心吗?”
“哎呀……这不是死缠烂打,而是真诚的拜托才对呀!”
“请回吧。”
“请告诉我吧。”
“请回吧。”
“请告诉我吧。”
“请回吧。”
“请告诉我吧。”
“恕我直言,木下殿,您今日的姿态真像一条无赖的狗。”
“啊哈哈,我以前被说成秃鼠,猴子,和猿面,狗倒是第一次。那不成了利家殿的同类了吗?倒也不坏呀。”
“您真是……这样吧,木下殿,您趴下爬一圈,学三声狗叫,我就破例帮您行个方便,如何?”
“此话当真?”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过您真的做得到吗?喂喂,您这是干嘛……”
“那你看好了噢……汪!汪!汪!嘿嘿,我的狗爬学得怎么样?”
“这……”
当着门卫、随从,以及其他闲杂人员,总共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先后侍奉于织田家和足利家,知行数千石,以“敏腕奉行”之名著称,年已近四十岁的木下秀吉,学着野狗的姿势,迅速在地上爬了一圈,汪汪叫了三声。
全程没有半点扭捏姿态。
只有坚持执行任务,不惜一切代价的决然之心。
面对着丝毫不以为耻,反而一脸淡定的木下秀吉,才刚元服的竹中重利像是看到了妖怪一样,瞪圆了双目,长大了嘴巴,半天反应不过来。
作为“美浓麒麟儿”的堂弟,他姑且还能算一个反应敏捷的天才少年,但毕竟年齿太幼,经验太少,玩性未消,面临着赶都赶不走的“恶客”,就提了一个极度羞辱的玩笑话。
没想到,恶客居然真的去执行了!
良久之后,竹中重利回过神,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武士,脸上显示出复杂的神色,伏身拜倒施礼,羞愧道:“木下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首先要深刻道歉!我现在倒真有点敬佩您了……好吧,就按我说的,给你一个方便!我这就去通报一下,但到底愿不愿意见您,还是要看家兄自己的意思!”
“多谢!”木下秀吉的脸上依然挂着友好的笑容。
人还是那个人,表情也还是那个表情,但现在看起来就完全没有猥琐穷酸的感受,反而让人觉得很有亲和力。
……
约一刻钟之后,大门重新打开,竹中重利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走出来,一声不吭,背贴着墙角笔直地站着。
接着,后面是一个俊美清秀、身材修长,但又须发枯黄,面无血色的武士,在左右两人搀扶下走到近前来,缓缓坐下。
“木下殿,好久不见。”
声音柔美温婉,有气无力,不似男子,倒像缠绵病榻的闺秀。
此人正是美浓麒麟儿竹中重治无疑了!
“终于见到您了!在下激动万分!”木下秀吉十分激动,端正身子,行了一个大礼。
“您言重了。”竹中重治勉力一笑,伸出手去指着他堂弟重利说:“这孩子,实在不懂事,居然如此折辱来客,我罚他每日在墙下站着思过,不许吃杂谷以外的食物,直到令我满意为止。”
“谈不上,这完全谈不上!”木下秀吉连连摇头道:“别看我现在算是有点出息,以前是个什么鬼样子自己心里最清楚!在乡下泥巴地里打滚的时候,学个狗叫算什么事?重利殿刚才,也是开玩笑,没什么恶意……”
“即使您开口,也必须罚他。”竹中重治依旧温柔,话语之意却不容置疑。
“这……好吧!”木下秀吉不再坚持,而是立即正色伏拜道:“今日来的目的,想必您心里十分清楚,所以在下也不多话了,恳请您帮帮织田弹正……”
“且慢。”竹中重治笑容渐渐凝固,轻声打断,垂目道:“您可知我为何不见客?”
“……愿闻其详。”木下秀吉这时表现得老实。
“因为……”竹中重治脸上露出厌倦之色,闭上双眼,解释到:“事到如今也不瞒您,我隐居于近江,是为了一飞冲天,这些年倒也等到了几次机会,一度接近目的。然而终究差了分毫,坠落于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