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慈默默听着二人的对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又想想自己与夜锦衣相处的那段时间,总觉得那个心机深沉的男子那双苍白而修长的手并不是用来炼器的,而是来权谋的。
机杼城城主,他并不觉得夜锦衣适合这个位子,甚至说,就连无境山庄庄主的位子都未必适合他,但真要说夜锦衣应该坐在什么位子上,一时之间,辛慈却想不出来。
他见任啸决和机杼子都不再说话,于是试探问道:“夜大哥在哪里?我也有月余没见他了,想去找他叙叙旧,不知道是否方便?”
任啸决闻言,敛眸道:“今日天色已晚,锦衣的子期苑距此有些路程,不如辛公子明日再去也不迟。”
机杼子并不知道任啸决说这句话的缘由,只想到辛慈是个随性自在的小子,怕是不会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于是随口道:“快马到子期苑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怕锦衣小子那边没有个准备,怠慢了你小子,到时候你去给你老爹告状,我可受不起。”
辛慈笑了笑,道:“我跟夜大哥是朋友,有什么怠慢不怠慢的,倒是怕我在这里叨扰了庄主。不若,我今晚去夜大哥那厢留宿,也好让庄主安生。”
还未等任啸决开口说话,机杼子就捋着胡子笑道:“去吧,又没人拦你。”
他显然没有注意到听到这句话后任啸决与容翎朝他冷冷的一瞥,仍旧是笑眯眯地沉浸在自己明事理的自我夸奖中。
辛慈却是注意到了这一点,虽然思及其中有些什么缘故,却毕竟没有深究,加之他也的确不想夜宿在此约束地慌,只觉得夜锦衣那里会自在舒畅一些,于是忙点头道:“那我就去了,庄主,告辞。”
想来是对任啸决应邀武林大会却独独撇下夜锦衣不满,机杼子连招呼也未打就拄着拐杖起身,跟在辛慈后面嘱咐道:“你小子知道锦衣住哪里吗?不知道就慢点走,我找个小厮领你去。”
待机杼子同辛慈走出大殿,身影也已经消失在院门,容翎才低头道:“看你的意思,有意撮合锦衣与子期,否则也不会放任他二人在一处,更不会阻止辛慈前往子期苑。”
任啸决却避开容翎问的问题,敛眸道:“夜儿身在无境山庄多年,她有怎样的心思你我都清楚,如今武林大会提前,她必定会有所准备。此番任何人的打扰对她而言,都是一种负累。”
容翎想了想道:“如此看来,你并不打算阻止夜儿,似乎还想要助她一臂之力,这与你的初衷似乎不合。无境山庄以亦正亦邪自居,身在江湖却又与朝堂有所联系,为的就是明哲保身,如今夜儿此行必定会牵扯到无境山庄,如此你也当真不在意。”
任啸决道:“当年子期被人带走的时候,我心痛如绞夜不能寐,如今子期虽然找到了,但每每想起当年的情景我仍有些心悸,更不用提夜儿忍受这家族被屠之痛之恨十年,我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却明白其中苦楚。她只想报仇,而我身为她的义父,又为什么不能做她最坚韧的后盾。”
容翎沉吟道:“话虽如此,但你还是要想清楚,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况且其中还关乎那本忘川志。那些所谓的江湖正派是怎样的德行,你我都清楚,他们对绝崖山庄所做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证明。”
任啸决微微摇头,抬眸看向容翎,淡淡道:“你能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去放弃夜儿吗?”
容翎一怔,眉头深锁,许久,才摇头道:“不能。”
任啸决这才缓和神色道:“你既不能,我又如何能。”
寒冬凛冽的北风似乎被东京城高大的城墙阻隔在外,因为东京城的夜晚一如往常地热闹繁华,不,比往常的夜晚要更加热闹更加炫目。
因为本是神秘漆黑的天空不时开出一朵朵耀眼炫丽的烟花,转眼间,又散成星星点点的花瓣,最后渐渐湮灭。
除此之外,大街小巷也实在热闹地紧,到处挂满了各式各样精巧玲珑的花灯,花灯山贴着字谜,到处都能看到围在花灯前猜字谜的人。
卫卿笑握着扇子在人群中穿行,他偶然瞥了一眼路旁叽叽喳喳猜字谜的路人,然后随意地笑了笑,之后又握紧扇子,双眼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他在找夜锦衣,那个留了一封信让他来这里找的人,可是,他已经找了许久,却也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的楼阁上,两个女子凭栏而立,她们虽是在随意地聊着些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目光却是一直放在在人群中彷徨寻觅的卫卿笑。
浮香终于收回目光,扫了一眼后面人影窜动的房门,又将视线落在面色平静的夜锦衣身上,温言道:“我想明天我兴许就成了东京城的名人。”
夜锦衣仍是看着人群中卫卿笑的身影,只淡淡笑道:“因为你不止能勾男人的魂,也能勾女人的魂?”
浮香点头笑道:“我想兴许第一次有一个大美人来青楼指名道姓要找一个妓子。”
她嘴上虽然是在调笑自己是妓子,却丝毫没有自轻自贱抑或是放浪的形容,反而面色坦然,没有半分异样。
夜锦衣闻言,却并不言语,只微微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酒杯。
“笃笃笃。”响起小心而轻微的敲门声。
浮香朝着门那厢一瞥,稍微提高声音道:“进。”
听到浮香的应允,被一群男人围着的丫鬟立马慌慌张张地推开门,又着急忙慌地低下头将门关上,也将那群男人带着垂涎和好奇的目光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