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夜锦衣静悄悄地从无境山庄溜出去,不多时,她就已经落在城中一处大宅旁的屋顶上,幽密的黑夜恰将她的身形隐匿起来。
下面的街道上响起了达达的马蹄声,不多时,就有两匹骏马出现在夜锦衣的视线里,骑马的是一男一女,且身形还略有些熟悉。
仔细看去,竟是突然出现在东京的云郯和苏酒儿。
云郯和苏酒儿径直策马到了那处大宅门前,又向四周张望一番,见没有异样才小心翼翼地敲了大门,接着便在出来迎接的老奴带领下进了大宅。
宅门上方的匾额在门口大红灯笼的照耀下,上面的字清晰可见。
林府。
“喂,你在看什么?”背后冷不丁想起的声音让夜锦衣一惊,险些从房顶上滑倒下去,幸好身后突然出现的人紧紧拉住了她的胳膊。
不用想,也知道突然出现的人是谁。
因为除了卫卿笑,绝不会还有谁这样无聊,也绝不会还有谁对夜锦衣的行踪如此关心。
夜锦衣冷冷地瞥了卫卿笑一眼,甩开卫卿笑的手,又重新趴到瓦片上看着林府的动静。
现如今,她与无极门是盟友没错,可是她还没有办法完全相信云郯和苏酒儿这两个人,尤其是苏酒儿,所以她不得不处处小心,甚至得时时刻刻注意着他们的行踪,即使,这一步完全是为了为了先帮无极门解除危机。
而大年前死囚的监斩官林英,则是这一步计划中最关键的人之一,绝不能够出任何意外。
“这么冷的天,不好好在被窝里躺着,你偏偏要来趴房顶。”卫卿笑也学着夜锦衣的样子趴在房顶上,只不过他并没有去注意林府的动向,而是支着脑袋看天上的星星。
夜锦衣并未理会他,只一眨不眨地观察着林府的情况,偶尔会抬头张望着四周。
“林府?究竟是什么地方?要你亲自来监视——”卫卿笑的话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夜锦衣已经抬手点住了他的穴道,并且缓缓起身站在了屋顶上,目光愀然地盯着前方。
卫卿笑虽不能动,幸而眼珠子还可以转转,就这么一转,他看到了负手站在对面房顶上的楚修翳。
楚修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夜锦衣?而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卫卿笑还并没有忘记,当初在绝崖山庄发生的事情,也并没有忘记,如果没有十年前的事情发生,楚修翳和夜锦衣现在已经早已经成亲了,甚至已经有了儿女也说不定。
他心里突然有些紧张,又联想起之前夜锦衣对自己的排斥,免不了要以为夜锦衣对楚修翳余情未了,所以心里发慌地厉害,加上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夜锦衣就已起身掠过街道轻飘飘地落在楚修翳的身旁,他更是心里有火发不出,只能皱着眉干着急。
楚修翳看着夜锦衣落到自己身前,又扫了一眼另一厢趴在房顶上只露出颗头的卫卿笑,试探道:“难得你如今这么相信别人,居然让他跟你一起来。”
夜锦衣负手站定,敛眸道:“他自己跟来的,与我无关。”
听到夜锦衣的话,楚修翳也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言,只是看向那边亮着灯的大宅子,饶有意味道:“你实在用不着亲自过来,云郯做事,向来可靠。”
夜锦衣道:“我只希望苏酒儿不要毁了你手下最好用的棋子。”
楚修翳沉吟道:“苏酒儿。”
夜锦衣轻笑道:“你该不会以为你爹会相信无极门是没有人指使的一群杀手吧。”
楚修翳抬头道:“他们需要一个合理并且该死的主人,我明白你的意思。”
夜锦衣点头道:“温九凤还有几天到?”
楚修翳道:“五天。”
夜锦衣思虑了一会儿,点头道:“好。”
楚修翳侧头看向夜锦衣,道:“当日在陆家,我以为你我这辈子就是敌人了。”
夜锦衣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只要你不再对无境山庄下手。”
楚修翳抬手扣住夜锦衣的肩膀,凝眸问道:“你跟我,这辈子难道就能有这两种可能了吗?”
夜锦衣勾头看着楚修翳,柔笑道:“不,敌人和朋友,我们之间还有第三种选择。”
闻言,楚修翳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喜色,他正打算揽过夜锦衣拥抱她,却在听到夜锦衣接下来的话时手一顿,面色也立马灰败起来。
“陌生人,我们还可以做陌生人。”
楚修翳推开夜锦衣,眸光冷然地后退一步,重复道:“陌生人?”
“我爹和我哥的死是横亘在你我之间最大的沟壑,我们一辈子都跨不过去。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是不明白这些?”
楚修翳猛地抱住夜锦衣,手扣住她的后脑,不停重复道:“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大可以把这一切忘了,然后我们回到从前,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再没人可以伤害你。你相信我······”
因为距离略有些远,犹豫风声太大,所以卫卿笑只能远远地看见楚修翳抱住了夜锦衣,却无论如何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若是能听的到,或许此时的他并不会这么难过。
然而,即使难过,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把眼睛闭上,不去看眼前那令人心痛的一幕。
夜锦衣推开楚修翳,将手指指在楚修翳的胸前,一字一句道:“你扪心自问,这一切,你忘得掉吗?”
“这十年来,我们在各自的痛苦中沉沦,在仇恨里颠沛流离。若是有一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