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杰有准备下场吗?”忽然,韩轩抛出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不知道啊,大概,应该会吧?”韩贤口里含着米饭,含糊不清的说。
韩父白他一眼:“什么大概、应该会。你不知道的事情就说不知道,不要告诉他人你的猜测。三人成虎,谣言就是这样出来的。”
“哦。”
韩轩却听出另一层意思,问道:“为何由此猜测?”
韩贤小心地看一眼韩父,才组织语言:“他是廪生,又隔了三年才考举人,中举的几率很高。但他年龄太小,即便中举做官的可能性也不大。因此他选择养精蓄锐,将来一举夺魁的可能性也很大。大哥,那小子每个月沐休都会来看大嫂。明儿你自个儿问问他不就得了。”
那厢韩母神情很古怪:“老大,你不会准备助他科考盘缠吧?”
知儿莫若母,韩轩点点头,他正有此意。
“不行!”韩母嗓音拔高:“他如今是秀才老爷你已经低他一等了,若他凤凰腾达,你不给他踩在脚下?”
“老婆子别以己度人,我观耀杰那小子有良心。”
韩母炸毛:“什么叫我以己度人,我怎么了我?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着想啊。你们也不想想,当初我们是如何对待李贤仁的,他又是怎样恩将仇报的?”
“一样米养百家人,耀杰总归是好的。”韩父吃饱喝足,习惯性地向腰带别烟杆的地方摸去,又摸了个空。仰头憨笑:“哈哈哈,老子一辈子的烟瘾差不多让团团那小子戒咯。”
“戒了好啊,我先生说喜欢抽水烟的人到老了犯咳嗽。”
“你先生见过大世面,他说不好的,一定是不好的。你要跟先生好好学习,别一天到晚琢磨好吃的。”
韩贤汗颜,夹起的炒肉块放也不是,吃也不是。他不懂什么时候给他娘留下吃货的印象。
清凉的山风穿过树林吹来,吹散了沙土地的燥热,也纾解了劳作的人的疲劳。
韩轩舒服地伸伸懒腰,双手抱头躺下来,淡漠的眼睛看着因背光而略显黑暗的树叶,忽然想起什么,问韩贤:“你们先生可有给你们说过天下大事?”
“可多了,你要听哪件?有诸侯割据,有中涓弄权,有结党营私,有fēng_liú权贵……”
“有没有关于社稷民生的?”
“唔,这个还真没有。大哥想知道,回头我问问先生去。”
韩轩合眼小憩,“不必。”
“呃。”
“大哥怎么忽然关心起天下苍生来了?平日不是只关心柴米油盐,再来个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韩轩闭口不答。他和宏源酒楼供货合约一年一签,今年迟迟没有收到签约的消息,怕其中有变故。宏源酒楼幕后老板是富家公子,真正的权贵之后。
“社稷民生没有,边塞却有消息。听说前年和亲蛮夷的和硕公主病死了,皇上预借此事征兵讨伐蛮夷呢,以洗清前年战败的耻辱。不过大臣中反对的居多,一时半会儿不能实现。但是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他要打仗,谁也拦不住。”
韩轩垂眸,闭着眼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心底却波涛汹涌。
他其实一直想做点什么,方不负来世间走一遭。特别是他媳妇儿被李贤仁设计掳走,他和韩贤锒铛入狱的时候,他便开始渴望权势。但是他面有刀疤,不能走科举这条路,才迂回选择挣钱当地主富豪。可是士农工商,多富有的人在当官的面前也矮三分。
如今他家四弟是秀才,以后是举人,必定要当官的。他妻弟也一样。他和他媳妇儿在他们面前低人一等,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参军,也许是不错的选择。
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完成好看的弧度。
“嘿嘿,大哥梦里见到大嫂了吧,笑得贼猥琐。”
韩贤掐一根狗尾巴草叼嘴里,惬意地仰头看湛蓝的天空,悠闲的白云,叽啾的小鸟,还有蔫巴的花朵。
收完花生,韩轩特地去了一趟镇子。
“掌柜的,东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续约?”
掌柜廖真捻捻他修成八字的小胡须,肥胖的圆脸笑眯眯地说,“东家说不续了。为赔偿你的损失,特地包了一百两纹银当做补偿,希望韩老板不要介意。”
此话如晴天霹雳,将韩轩劈晕了。“为啥?是在下的鸡鸭鱼养得不好吗?”
“没有,没有。韩老板的货成色相当棒。不过是我们东家投笔从戎,酒楼准备关门不做了而已。”
“投笔从戎?”
“嗯。东家有个将军莫逆,前儿战死了。昨夜他挑灯看书,读到乔知之的《哭故人》,不觉潸然泪下,临时起意。还望韩老板见谅。”
《哭故人》韩轩没有读过,但听诗名便知内容。
韩轩羡慕高山流水,为此深鞠一躬:“望掌柜的转告东家,请他节哀,也祝他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斩敌人于剑下,替知己报仇。”
“韩老板感性。东家特意留了一封信给你。”
“劳烦掌柜的。”
“为东家做事,万死不辞。况韩老板是东家欣赏之人。”
“不敢。”
辞别廖真,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没有什么可买的,也不想现在就去找新的合作伙伴,遂闷闷地回家去。
撕开信奉,里面是雅致的熏香宣纸,摊开看,笔走龙蛇,气势如虹。信的内容很简介,却给他带来很大震撼。
“平生怀仗剑,慷慨即投笔。”胸臆间豪情万丈,仿佛看见了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