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家的早饭一向很简单。今早,罗绮年腌了碟麻辣爽脆的跳水黄瓜,炒了盘红彤彤的香辣藕片,单独贴了两张辣味馅儿的饼子,陪着软糯的大米粥一口一口吃的香甜。
韩母伸手把罗绮年面前的跳水黄瓜和香辣藕片挪到自己面前,给她换上酸溜溜的酸菜肥肉:“老大家的,怀孕吃太多凉的对娃不好。”
罗绮年眨眨眼,对没放花椒胡椒的酸菜炒肉不感兴趣。但是不好不给韩母面子,敷衍地小小挑一口,然后筷子一转,去夹韩轩面前的辣炒肉片。
韩母脸都绿了,想想昨日张桂花的话,一点没错。老大家的肚皮里明晃晃赔钱货。
“老大家的,中午做酸菜鱼,多搁点醋。”
“好啊。”罗绮年没意见,酸菜鱼也可以很辣的。
“不许放花椒胡椒。”
“嗯?”罗绮年疑惑,不放辣子的酸菜鱼能吃吗?
韩父咕哝:“你干脆喝醋去。”
罗绮年瞬间回味,感情婆婆是见她今早吃辣,肚皮里怀的是女娃啊。好好的食欲顿时没有了,小手轻抚肚肚,她的孩子,她不允许任何人嫌弃,即便是孩子的亲爷爷亲奶奶也不行。
她不想怀孕的时候片刻不得消停,也不想孩子出生后受冷遇,干脆把话挑明吧。
“娘,我和轩子喜欢我们的孩子,不管它是男是女,都是我们的心头宝。”
韩母脸色不自然,扯扯嘴角,却扯不出笑容。干巴巴地道:“没人说不喜欢你们的孩子。”
韩轩望一眼自顾抬头大吃特吃的韩父,看着韩母的眼睛认真的说:“娘,我知道你重男轻女。小妞妞出生后你正眼也不看,却每日把胖胖抱怀里。若我媳妇儿这一胎是女孩,我希望娘不喜欢的话,只不理会便可。”我们的孩子,有我们疼就够了。
“说的什么话,你这孩子。”韩母脸色挂不住,且韩秀也在,她不能说太多,以免伤了她秀儿的心。
韩父敲敲烟杆,眯着眼道:“老婆子,老大说的没有错,咱家不缺男娃。”
“是不缺,可老大总得有人继承香火啊。”韩母咕哝。
“我们还年轻。”
韩母彻底不言语。罢,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半截身子埋进土的老婆子瞎操什么心,没得落人埋怨。
快到晌午的时候,李二妞哭哭啼啼跑过来。
“二丫,救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发髻凌乱,衣衫不整,脸颊上有几个清晰的巴掌印和指甲痕,乍一看像被人欺负了。
罗绮年大骇,忙把她抱怀里安慰:“二妞,咋啦这是?”上一世没有这一出啊,她记得她好像嫁去了狼头屯,小日子蛮幸福的。
“呜呜呜——呜呜呜——”李二妞抱着她大哭,好久好久才平息下来,却仍旧抽抽搭搭说不出一句利索的话。
韩母心疼闺女,因此最看不得女孩受委屈,端了盆凉水进来给她洗脸。安慰:“好娃子,人生没有迈步过去的坎儿。”
李二妞听了这话又放声大哭,“婶子,我爹娘要卖了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为什么要卖了你?”李二妞是家里老小,家里三个哥哥都已娶亲,按理没有使大银子的地方,没有理由卖她呀。
“大嫂和二嫂天天吵架,嫌家里房子小,要爹起房子。”
罗绮年垂眸,问:“你可知要把你卖到哪户人家?”
“狼头屯李家二儿子。”原来是她前世的夫家啊。罗绮年放下心,微微笑了。
狼头屯原唤浪头屯,因村子北接大泽,每每涨潮的时候浪高十余丈。本是个景致极好的地方,吸引千万羁旅慕名而来。但是每个去游览的旅人都会被欺负,所以人们戏称狼头屯。
“狼头屯李家二小子啊,你了解那人吗?”
“不,不了解。”李二妞连连摆手,她整天除了地里就是围着锅碗瓢盆转悠,半点空闲不得,哪里去打听消息。
罗绮年笑道:“先别怕,也许是你的良人不定。”
她的笑容很温暖,很有感染力。李二妞慌乱的心稍稍稳定。
韩母见她二人要说悄悄话,她在不方便,便退出去。
罗绮年微笑着糊弄:“等轩子回来叫他打听打听。”说完又打趣:“谁给你们拉的红线?”
李二妞不知想到什么,红了脸啐道:“呸,嫁了人脸皮子也练厚了。”
“不厚哪来的小孩呀。”
李二妞愕然,像看怪物一眼看罗绮年。
“你们还有故事咧,说来听听,我也给你参考参考。”
李二妞纠结,绞着手帕说:“也不算故事,我也不认识他。媒人只和我说他看上我了,要娶我做妻子。还许我爹娘八两彩礼钱。我爹娘收了银子……”
罗绮年好笑:“就为这事你就说你爹娘要卖你?”
李二妞不好意思地点头,好像是她莽撞了。
罗绮年点点她的额头,从柜子里拿出药膏给她涂抹脸上的划痕,叮嘱:“药膏你拿回家用,一天三次,断不可碰水。不然美美的脸蛋留疤就不美了。”
好一会儿,李二妞理清思路,补充道:“听李贤淑说他长得五大三粗,还脾气暴躁。而且,而且他头一个婆娘是被他亲手打死的。”
罗绮年皱眉,记得前世李二妞的夫婿跟她一样是头婚呀。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李贤淑如何认得他,她不是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有,他叫啥?”
“我,我不知道。也,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