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安的眼睛又大又亮,双唇微启,一副惊在了原地的样子。
在靳玉看来,就像一只血统高贵毛色柔亮的家猫,惊讶得瞠目结舌,也是一副自矜自持可爱可怜的样子。
他看着她,暗暗做好了决定,既然放不下,就留下来看着她。
柔安想,她并没有错认,那双内敛的眸子里外泄的怜惜。
她觉得,就连沉重的前路也没压抑住的自出宫之后就轻松起来的身心,变得更轻盈了。
她瞬间抑制不住笑容,为了在表情变得夸张之前遮掩住,立刻回身抱出了备用的被子。
“你伤好之后才走,是吧?”
她放下被子,似不经意般问道。
“是。”
走了也不会离远,一直看着你,直到确定你平安。
但他并没有把这决定说出来,只是顺着她的动作躺下,让她为他盖好被子,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
她把被边掖得严严实实,然后自己也躺下,小心同他身下层叠的细雨稠避开好一段距离。
“我睡了。”
“嗯。”
此时,距惯常的晨起时间已经没有多久了,柔安以为靳玉在侧,她一定会兴奋得睡不着,没想到躺稳片刻,就很快昏沉欲眠……可能是知道琉璃宫打消了打她主意的心思,也可能是第一剑客在侧安全感空前,数息之间,她就进入了沉眠。
“公主,该起了。”
木蓉看柔安难得好眠,本不欲叫醒她。可她记得柔安昨晚说起今天有事要做,虽然不知是什么事,但怕误了她的打算,就唤醒了她。
柔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对上木蓉关切的目光,骤然清醒,随后回忆涌入脑海,她立刻转头向旁边看去,却见床上一如往日,连人带绸都不见了踪影。
她心里登时急了起来,对着床面发怔。
木蓉看她转过头盯着身侧不说话,顺着看过去也没发现什么,还怕公主昨晚受了惊,赶紧再唤,“公主?怎么了?”
柔安恍惚回过神,看向她,“……无事。”
想来以靳玉的功夫,但凡有人靠近定能及时察觉,不知现在掩藏在哪里,该不是顺势毁约跑了吧……
她知道他是一般不会失信于人的人,但在没有亲眼确定他确实留下了的时候,仍忍不住胡思乱想。
柔安一边任木蓉服侍她穿衣洗漱,一边借着动作掩饰观察屋里的角落。
但可能是观察动作和角度受限的原因,她连一块一角都没看到。
“木莲呢?”
“她去催公主的早膳了。”
“今日早膳可有流沙包?”
“没有。早知公主想吃就去做了。”木蓉看着绾好的发髻,“公主,要不我现在去做?”
“嗯,辛苦你了!木蓉做的最好吃了!发饰我自己来就好。”柔安一脸“我能搞定”的甜笑。
等木莲的身影一远离,她把自己随手抓住的珍珠蕊珊瑚瓣的月季花簪往头上一插,立刻转回床畔小声唤。
“……你还在吗?”
尾音刚落,她一回身,就看到靳玉不知从上面哪个角落斜落在她眼前。
柔安发出小声惊叫,又反应过来捂住了嘴,看他目光澹然有神,明显比昨晚的状态好了很多。
“说起来,你知道我的名字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她只是听过少年叫出他名字的音,一直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之前一直觉得两人以后再不会有交集就没刻意通名,如今要共处一段时间,自然“你”来“你”去就不合适了。
“靳玉。”他目光温煦。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玉?”柔安笑得狡黠。
“是。”靳玉淡然回应。
“那我就叫你的名字了。你也不要总是叫我‘公主’了,好歹也是我的恩人呢,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靳玉迎着她带着期待的眼神沉吟片刻,“名字……抚国?”
“……那是封号。”皇帝给和亲公主赐下的封号,为了体现她为国为民和亲的功劳。
柔安也意识到自从出了宫似乎没人能叫她的名字了。
“柔安…你可以叫我柔安。”
柔安,温柔、安抚,倒确实合她笑容给人的效果。
“柔安。”他轻唤一声,虽语调平淡,但不知怎么却被听出几分缱绻。
“嗯。”她有点兴奋。
他看她的笑脸甜美,就像晴日里阳光下彩蝶翩跹间馥郁的花香一样,觉得心情也变好了不少。
“看你这样会藏我就放心了,我上午要出门,你要藏好哦。”
“好。”
她突然想起一事,又急急问他,“对了,你这样在上面隐藏行迹会不会很耗费精力?”
“不会。”就算受伤,这点精力也还不算什么。
“那就好。”她放下了心。
“你的侍女来了。”
“哦!”柔安一听立刻转回妆台前坐下,抓起一副好戴的珍珠耳坠匆忙往耳垂挂。耳坠是很简单的形制,一颗黄豆大泛着彩虹光晕的圆润珍珠由一根银链直直垂下,正好悬在她腮旁的高度轻轻荡。柔安戴好耳坠,抬眼从圆镜中珍珠荡过的轨迹的空隙看过去,靳玉已经从他先前所在的位置消失了。
“公主,早膳齐了。另外,州牧的公子请见。”
“州牧家的公子?只有他吗?”
“只有他一人。”
柔安不禁一边动筷一边琢磨这位公子的来意。
就算这里没什么不见外男的规矩,但一般也是同性相交的多。州牧家有两位小姐,小姐今日没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