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风吹过,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陈铮跨门而入,一股喧闹的气氛扑面而至。
昏暗的大厅中,三三两两的人围坐在一张张木卓上。这里就像是贫民窟,干裂的木卓,破旧的瓷碗,呛鼻的劣质酒。还有一股子酸臭味,看到陈铮进来,人们只是抬头看他一眼,就再不理会。
“大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一位跑堂小二跑过来,挥了一下发黑的白抹布,对陈铮吆喝道。
这跑堂的年约二十五六,身轻体泰,竟是一位后天九层的武者。这让陈铮心中暗自震惊,没想到小小的沙镇中,竟然卧虎藏龙,就连一位跑堂的小二都有后天九层的修为。
沙镇是阴山走廊唯一补给点,三教九流,杀人犯,过路鬼,独行侠,无所不容。若没有三两下,这间客栈也开不起来。
如此一想,陈铮也就释然了。
“住店!”
陈铮说罢,从怀中掏出一绽金子扔给跑堂小二,道:“这是订金,少了再补,多了算是打赏你的。”
“大爷敞亮,您跟我来!”
跑堂小二挥了一下发黑的白抹布,带着陈铮上了二楼。
拐角处有一间空房,跑堂的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破损的窗户用一块黑布遮挡着,窗户上落下厚厚一层沙土。
屋内摆放着一张卓子,两条凳子。卓面裂开一道口子,其中一条凳子还缺了半条腿。木板搭的床,上面铺了一层干草。
大沙漠中没有太多的讲究,能够遮风挡沙就不错了。屋子简陋破败不堪,至少能泡个热水澡,吃口热饭。
“大爷稍等,我给您搬床被褥。您放心,都是洗干净的。”
跑堂招呼一声,关了门便离开。
陈铮挥起衣袖,吹落了凳子上的沙土,坐了上去。
刚才他在大堂时,看到所有人都夹刀带剑,个个修为不俗,猜想这些人必是冲着摩天岭开宗大典而来。
此地距黑沙城还有五百多里,陈铮在银泉城外斩杀黑影,夺走令符,连夜往黑沙城方向而来。
一路上,昼行夜伏,风吹沙蚀。以他的修为,也觉的有些疲惫。在进入阴山走廊前,还遇到一场黑沙暴,等他来到沙镇,已经是十多天以后了。
没有等太长时间,跑堂抱着一床被褥进来。洗的褪色的被褥,确如跑堂小二所言,是洗了干净的。
铺好被褥,跑堂小二向陈铮问道:“大爷,您到大堂吃饭还是小的给您端上来?”
“先给我提一桶热水上来,我一会儿下去吃。”
“好嘞,您稍等!”
跑堂小二刚准备转身离开,又被陈铮叫住。
“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陈铮开口问道:“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这个问题问的没头没脑,跑堂小二吱吱唔唔一番,也不知怎么回答,陪着笑容,反问道:“大爷,您是问咱们沙镇,还是黑沙城?”
“都有!”
跑堂忽然变的兴奋起来,道:“要说大事,最近真有一件。披风杖凌统与呼雷鞭史三通反目成仇,火迸银泉城,这算不算大事?”
“哦?”
陈铮眼中闪过一道血光,故作兴趣地看着跑堂,问道:“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
“嘿,还不是摩天岭的入门令符闹的。”
跑堂小二“嘿嘿”冷笑两声,兴灾乐祸地说道:“据说是史三通勾结外人绑架了披风杖的女儿,想要谋夺令符。
二人在银泉城火并,史三通重伤逃脱。这事已经传到黑沙城了,咱们客栈中十人中有九人是冲着令符而来,专门在沙镇截杀史三通,夺取令符。”
陈铮面露惊讶之色,对披风杖凌统同情的说道:“史三通绑了披风杖的女儿,没有撕票吗?”
“史三通就是被披风杖女儿揭穿的,要是撕票了,二人也不会火迸了。要说这披风杖的女儿可狗辣的,一鞭子就把史三通的命根子给轰碎了。如今,西北道上给这位辣姐儿取个个浑号:断命鞭!”
说到这里,跑堂小二都觉的裆吹冷风,寒飕飕的,不由自主得夹了下双腿。
“大爷,您先休息一会儿。我给您提热水去。”
跑堂小二忽然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
泡过热水燥,洗去疲惫,陈铮到了大堂。要了一盘焦羊排,两碟小菜,一壶劣质酒,边吃喝边听着大堂内的说话声。
客栈中,三教九流,无所不容。这里是消息传递最快的地方,西至黑沙城,东至银泉城,今天发生的事,不出三天就能传到沙镇。
披风杖凌统与呼雷鞭史三通,二人也就在银泉城小有薄名。对于这些横行大沙漠的豪客而言,微不足道。
若非涉及到了摩天岭的令符,这些人连正眼都不带瞧一下的。
披风杖凌统赔了女儿丢了令符,已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史三通夺了令符,重伤逃出银泉城,才是众人所重视的。
沙尘客栈的各个豪客们,都得到了消息,史三通已经逃进阴山走廊。不出三五日,就能到达沙镇。众人就在沙镇张网以待,截杀史三通,抢夺令符。
天下有四方圣地,摩天岭坐镇极西。有教无类,每隔十年举行一次开宗大典,在西北道广收门徒。
无论男女,不分老幼,即使残缺之人,只要持有令符,都会被收容门下。对于沙漠中刀头舔血的豪客们,拜入摩天岭,无异于鱼跃龙门,从此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大沙漠中最大的城池之一,黑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