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堂中。
听完了夏侯不伤的讲述,夏侯霸第一反应就是初始帝在暗中作梗,但转念一想,他又否定了这个念头。因为乾明皇后之死,梅怡一直对初始帝这个始作俑者深恶痛绝,是断无理由与他合作的。
当然,梅怡同样憎恨着亲手杀害乾明皇后的夏侯阀,难道是她为了一泄当年之恨,才会横插一杠的?
“八成是这样子……”夏侯雳愤愤道:“那老娘们咬人的狗不叫,怕是憋了多少年,就在等着这一天呢。”
“不太像,”夏侯不破却缓缓摇头道:“十几年来,她也不是没碰到过报复的机会,却都没有任何动作,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蹦出来了?莫非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不成?”
“先生以为呢?”夏侯霸看向朱秀衣。
“三爷说的有道理。”朱秀衣摇着羽扇寻思片刻,方道:“如果梅怡真的与皇帝合谋,那么从去岁裴邱寿辰起,他们就已经处心积虑布局对付主公了。”说着却又摇摇头道:“但正如主公所说,梅怡是最不可能与皇帝合作的那个人。这到底是她不想看到我们和皇帝媾和,故意挑起事端,引发冲突,还是有别的原因,还需要仔细调查才知道。”
“哼,调查归调查,但这件事,老夫必须马上做出反应,否则我夏侯阀的威望将毁于一旦!”夏侯霸黑着脸重重拍着几案道:“老夫这就去找皇甫彧,看看他到底怎么说!”
“主公去试探一下皇帝的口风,不失为一招妙棋。”朱秀衣起身应和道:“如果他没有与梅怡合谋,应该会主动向梅怡施压。如果他与梅怡合谋,则会隔岸观火甚至是拉偏架……”
“嗯,老夫这就去看看他怎么说。”夏侯霸一阵咬牙切齿道:“更衣,我要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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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城灯火通明,羽林卫和千牛卫弓上弦、刀在鞘,进入战斗准备。初始帝甚至命令皇甫丕显将守城的弩炮擂木从库中运上了城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听说梅怡封驳了制书,气走夏侯不伤之后,初始帝就又是亢奋又是心惊肉跳。亢奋的是,终于有人替自己收拾夏侯老匹夫了,担心的自然是自己做了初一,就要防着人家做十五。虽然有梅怡这块挡箭牌,初始帝不太担心夏侯霸会归咎于自己,但也必须要防备夏侯阀狗急跳墙,会把板子落在自己屁股上。
是以他唤来了皇甫丕显和皇甫康,命两人将戒备等级提升到最高,今晚就是天塌下来,也不许开宫门!吩咐完了初始帝还是不放心,又在杜晦的陪同下,连夜巡视起宫城的城防来,还惺惺作态的给将士们打气,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等到初始帝离开,皇甫丕显又嘱咐了守卫城门的皇甫康几句,便带队巡逻去了。
走在宫城的东城墙上,眺望着远处夏侯坊辉煌的灯光,皇甫丕显忽然对身后道:“打个赌,今晚夏侯霸会不会来?”
能随意跟大将军答话的,就只有陆云这位中郎将了,他摸了摸鼻子问道:“大将军是要跟末将打赌吗?”
“还能有谁?”皇甫丕显哼一声道:“你不是小诸葛智多星吗?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吹出来的。”
“好吧,反正闲来无事,我就瞎猜一番吧。”陆云淡淡一笑,和皇甫丕显并肩而立道:“我赌夏侯霸今晚不会来。”
“为什么?”皇甫丕显看一眼陆云,其实他也是一样的看法。
“很简单,如果夏侯霸将今日的事情归咎于陛下,就要防备着宫里有埋伏,不做万全的准备,他哪敢贸然入宫?”陆云微笑答道:“如果他认为不是陛下所为,就更没必要半夜来找陛下对质了,那样只会让挑起事端的人看笑话。”
“哼……”皇甫丕显不置可否的哼一声,又看了夏侯坊半晌,方冷冷道:“你不就是那个挑起事端的人吗?”
陆云闻言心中一颤,却面不改色道:“大将军,东西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说。末将小鼻子小眼小模样,没有那么大能耐。”
“有没有能耐你自己心里清楚。”皇甫丕显转过身来,定定看着陆云道:“但别以为旁人都是瞎子,没有你从中牵线,梅阀怎么会和陛下合流?”
“大将军本末倒置了。”陆云心下一松,明白皇甫丕显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根据蛛丝马迹瞎猜而已。“是梅阀举步维艰,自度再孤立下去就要走上绝路了,才在陛下和夏侯阀之间做出了选择。末将不过是恰逢其会,当了个传声筒而已。”
“哼,谅你也没那个本事。”皇甫丕显似乎信了陆云的说辞,神情明显一松,又警告一句道:“总之你不要仗着小聪明乱来,我皇甫家已经禁不起折腾了,一步都不能走错……”
“末将谨记大将军的教诲。”陆云闻言心中一喜,从皇甫丕显的话里,能听出他对初始帝的隐隐不满。看来此人正如其老爹所言,在乎的始终是皇甫家的生死存亡,并非愚忠于皇甫彧……
如是想来,这位总是找他麻烦的宗室大宗师,忽然看上去顺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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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堂中,夏侯霸命人更衣,就要连夜出门面圣。
“伯父且慢。”却听夏侯不破赶忙阻拦道:“此时宫门早已落锁,那皇甫丕显可不是好相与的,只怕休想让他夜开宫门。”顿一顿,夏侯不破小声道:“再者,他就是开了宫门,我们也不能贸然进去啊……”
“嗯……”夏侯霸闻言打了个激灵,夜里宫中的情形无从得知,万一皇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