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华下楼时,两脚仿佛踩在棉花上一般,整个人如坠梦里,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商氏总行的。
一直回到家里,躺在榻上。她才渐渐冷静下来,闭目回想起自己发现的惊人一幕来……
商珞珈居然怀了陆云的孩子!
梅若华只要一闭眼,耳边就会回响起商珞珈那肝肠寸断的哭泣声……。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商氏总行五楼上。
商珞珈伏在梅若华怀中泣不成声。
“姐姐,我命好苦啊,怎么失了身又怀上了孩子,这让我往后怎么活啊?”
梅若华只好轻轻拍着商珞珈的后背,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要哭了,你这个月份情绪不能激动的。”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姐姐啊……”商珞珈抬起头,两眼红肿成桃子。“家里已经察觉到我不对劲了,家父近日就会到京里来看我,让他看到我给商家蒙羞,我怕是要活不成了……”
“那你先找地方躲躲?”梅若华哪有什么章程,胡乱提议道。
“我能去哪?”商珞珈摇摇头道:“我一上车就吐个不停,怕是没出洛都就先一命呜呼了……”顿一顿,她又哀声道:“再说我商家御下极严,除了贴身的丫鬟之外,谁也不会帮我向父亲遮盖此事的。”
“那怎么办?”梅若华是个热心肠,不知不觉便替商珞珈急的团团转。
“我是想好了,就这样等着父亲吧,大不了一死了之就是,省得活着受罪。”商珞珈从梅若华怀中挣扎起来,以袖抹泪道:“谁让我交友不慎,不明不白就给了陆公子呢?”
“对了……”梅若huá wén言眼前一亮,脱口道:“找陆公子想办法啊,你都怀了他的孩子了,这事儿就该他来担当!”
“我,我怎么开得了这个口啊?”商珞珈闻言又是一阵泪水涟涟道:“他又不知道自己做的好事,难道要我不知廉耻的亲口讲给他不成,那样还不如直接把我杀了呢。”
“我替你告诉他去!”梅若华也是被商珞珈哭得烦了,下意识自告奋勇道。
“真的吗?”商珞珈马上止住悲声,偷眼去瞧梅若华,然后才又摇头连连道:“这种事,我怎么好麻烦姐姐呢?”
“谁让我赶上了呢?”梅若华话已出口,当然不能自食其言了。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总不能看着你一尸两命吧?”
“那妹妹就先谢过姐姐的大恩大德了。”商珞珈盈盈下拜,向梅若华施以大礼。
“你身子不方便,不要乱动了。”梅若华赶紧扶住商珞珈……。
梅坊,梅若华房中。
“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是帮陆云去查明真相的啊……”
梅若华双手捂着脸,裹在被子里的娇躯,郁闷的扭成了一团。
“怎么稀里糊涂的,就给他找了这么个dà má烦呢?”
梅若华当时头脑一热,主动提出帮商珞珈告诉陆云真相。但现在却十分后悔,她知道陆云因为和崔宁儿婚事,现在肯定一脑门子官司,自己再去给他一记重锤,都不知陆云能不能顶得住了。
但已经答应人家的事儿,又不能不办。梅若华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得找个时间早点告诉陆云,要是再让自己一耽搁,又出了什么变故,那可就罪莫大焉了。
‘唉。真是自找麻烦啊……”一想到面对陆云时,又得好一番尴尬,梅若华就把脑袋缩进被子里,不愿露出来……
陆云在竹林中,一直陪着师父和皇甫照聊到半夜,才被陆仙放回家去睡觉。
夜凉如水。
陆云走出竹林,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他不禁有些牵挂起苏盈袖来,也不知她现在哪里,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根据缉事府得到的消息,太平城出了很大的变故,苏盈袖似乎已经被太平道放弃。虽然明知道那妖女诡计多端、祸害千年,但只要一想到年前她靠在自己怀中,那彷徨柔弱的样子,陆云就还是忍不住担心起她的安危来。
又想到她居然敢冒着天大的危险,也要来跟自己拜堂,陆云就忍不住嘴角直翘,暗道:‘原来妖女平日里那些花言巧语,竟也藏着几分真心呢。’
只是这次让天师道一搅合,苏盈袖可谓满盘皆输,真不知她又会想什么法子,翻过这一盘来?
正在胡思乱想间,陆云忽然心中一动,抬头便见远处陆坊的坊墙上,俏生生立着个人影,白衣胜雪,飘飘欲仙。
“唉,就知道躲不了这一场……”陆云轻轻叹了口气,运起身法,几个起纵便上了坊墙,和天女分别立在两个箭跺上,看着头顶的同一片星空。
“你为什么要包庇她?”天女也不看陆云,将一样事物丢向他。
陆云探手一捞,发现竟是一片红盖头。嘴上却习惯性的装傻道:“我包庇谁了?”
“当然是苏盈袖了,不是陆公子出手相助,她能逃脱我师叔的手掌?”天女收回目光,有些气恼的看着陆云道:“我一直将公子当朋友,你却从来不肯对我说一句实话。”
陆云一时无言以对。他知道再好的谋划都有刻意的痕迹,何况他故意放走苏盈袖的手段并不高明,只要事后稍一推敲,明眼人都能看出些端倪来。
比如说,陆仙堂堂半步先天,对气机的察觉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就算大宗师也不可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摸到三畏堂的屋,因为当时在场大宗师太多,气机混乱一时不察。但他堂堂陆阀副宗主,被人家在三畏堂砸了场子,却只顾着接住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