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韩易领军移营至西北角上,其中有士卒推着辎重营连夜制好三十座竹屋前行。竹屋高三丈,长五丈,宽四丈,屋下有十个木制车轮,总重达五千斤以上。一路前行,却引得其他各部阵阵不止的耻笑声。
时人有先秦之余烈,最重勇士,常以先登陷阵之勇士为尊,以马革裹尸还为荣。身为勇士,袒衣冲锋也是常事,是绝对不喜团团将自已保护住的器物的。就连盾牌也不怎么常用,更何况是竹屋呢。
各部兵卒纷纷嘲笑新来的汝南郡兵怯弱胆小,主将韩。使得不少人弃了竹屋不顾,右部佐军候楚护更是愤愤地叫道:“佐军司马,还是将竹屋弃了吧,我等纵横汝南时,何时用过此等器物,我等决不怕死。”
韩易面对耻笑如春风过耳,解释道:“你等本是临时征召的百姓,并非郡兵,因故而随我出征。我身为主将,岂能不顾忌你们的死活,随意的浪费你们的性命呢。”
楚护大声叫道:“佐军司马,我等都曾从贼,性命本就如草芥不值几何。佐军司马仁义,不比朝庭其他军将残暴,不仅赦免了我等之罪,还将我等安置于鲷阳境内,授以田地,发给粮食,让我等安居乐业。如此大恩我等岂能不报?今日有人耻笑佐军司马怯弱胆小,我在此却对佐军司马受辱之事感同身受。护虽非佐军司马之臣,但也有君辱臣死之心。佐军司马还请安坐营中,填土埋壕之事就交给我了。等能够登城而战时,我再来禀告于你。”
说罢,振臂大呼道:“我等新鲷阳人岂能如鼠雀一般躲藏起来作战,今日我等不用这竹屋也可填平土丘。不怕死的男儿皆可随我来。”
一句话顿时使得四周无数大感憋屈的鲷阳人齐齐应喝,也不听韩易的劝说,全部弃了竹屋跟随楚护离去。韩易望着远去的数百人与几成光杆军候的车靖苦笑不已,心中也分外的感动。自已并未给人有多大的恩德,却能得人心如此,怎能不叫自已感慨不已。
只是楚护的行径还是让韩易十分的不喜,自已还未下令呢,就被友军的耻笑声,激得将自身的性命抛却,连带着还领去了数百敢死之士。如此轻率的行径,如何能为一部佐军候?
土丘宽度只有六十余步,有数百人在其上护卫民壮负土填埋,也就差不多了,的确不用韩易亲上指挥。可是宛城贼人却非死人,必以弓矢乱射,死伤者必众。车靖再三的上丘劝说,士卒们依然不愿使用竹屋来掩护已身,韩易只得命人送上数百具盾牌抵事。
韩易拜见朱雋后,又与几名县长相会,其中一名县长说道:“挖掘土方之事,现已在进行中。不过我治下的民壮只负责将土袋运至土丘之下,土丘之上的路程便需你部自已办了。”
韩易闻言大愕,不悦的说道:“苏县君此言莫不是在说笑不成?近五万方,上亿兆斤土石,你叫我部自已负运?我部还身负先登之责,岂有气力去做这等苦力之事。”
那名县长白眼一翻,说道:“战场刀矢无眼,百姓可无你等兵卒晓事,胡乱使用死者必众。想我南阳突遭贼乱,百姓死者、遁者无数,户口已然缺失极多,这数万精壮劳力,还是我等六县之地尽心寻访求得的,怎能乱使。所以我只运至土丘之下便了。”
韩易张口结舌的望向一旁的朱雋,朱雋却转身当作没有看见。韩易望着四周面带恶笑的众校尉与军司马,不解之下不禁暗怒,好好的讨贼大军竟然弄成这样,此次还把自已也圈进去了,而且还不知是因何事。
哼,反正你们不急,我又何需着急,汝南兵只是来援助的,讨不平南阳黄巾,也是你南军之过。韩易慢悠悠的说道:“也罢,既然人力不够,我部就慢慢的负运好了,运上个十年想来也无妨事。”
朱雋轻咳一声,说道:“韩明远,你可是答应本将要为大军先登的……”
韩易呛声道:“是啊,但我也并未拒绝,只是延后罢了。”
朱雋连咳数声,说道:“昨夜民壮营内突起流言,说汝南韩明远擅长驱使民壮填壕,一战功成,万众民壮必死十之七八。若有死者,直接抛入壕中填埋了事。众民壮大恐,纷纷央求各位县长不要运抵城下,只到土丘下便罢。”
韩易大怒,愤然喝道:“是何人如此的无耻,竟然传此流言败坏韩某的声名?倘若不愿韩某为大军先登,大可站出反对便是,何故出此恶毒之言?”
朱雋咳了一声劝道:“民壮营内情状复杂,是谁传出的流言已然无法察知。不过昨午本将令明远你为先登,也有些欠妥之处。若是明远不愿再为大军先登,此事可从长计议。”
韩易强压怒气,凝望了朱雋一眼,人常说朱雋素性刚猛,可是从今日瞧着不像啊。反而有些难以琢磨的阴阳怪气脾性。韩易想了想后,感觉这朱雋与南军众将都十分的奇怪,本想也干脆罢手了事。不过思及前不久之事,感觉做人无权无势总是会被人所欺凌。此次来远南阳绝对不能空手而回,不然凭何功绩向朝庭要官。
赵谦所任的左贼曹史虽好,终非朝庭的正式官职,倘若赵谦不喜,说罢就罢,没有半分的余地。只要是朝庭的正式官员,哪怕只做一任的县长与尉也好,相对来说,地位上总会与白身不同,不易遭人所欺。
韩易昂扬的拍胸叫道:“某既然应承了先登之事,就必然继续到底,决不半途而废。诸县君大可让民壮们将土方运达土丘之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