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辙一直以来,都是老老实实做事的循吏,加上才学好,老成持重,王宁安才把他放在了大宗伯的位置。
不过苏辙还真在军务上面下过功夫,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王宁安有一次喝醉了酒,就在苏八娘面前胡说八道,说他的老丈人,还有两个小舅子都是嘴炮功夫,光是一篇《六国论》就漏洞百出,贻笑大方……
事后,苏八娘愣是一个月没搭理王宁安,后来传到了苏家,三苏父子,反应倒是各不相同。
比如苏老泉就摇头叹息,他的女婿苦心谋划多年,终于拿下了幽州,人所共知,和他比起来,自己也的确是不值一提老朽,何必纠结呢!他还把女儿教训了一顿。
苏轼很大方,不如就不如,有本事比别的东西,比如吃!老子没的怕的!
唯有苏辙,他把父子三人的《六国论》都摆在面前,又从皇家武学院弄了一份教材,仔细研读……等读完之后,他喟然长叹,果然,父子三人都是太书生了!
比如苏老泉,他把罪责归咎在“赂秦”二字,无非是讽刺朝廷以岁币换和平,可是和王宁安接触之后,他才真正明白,在经济战之中,大宋只是失去了面子,却保住了里子,每年几百万的顺差可是真金白银。
再有,大哥将重点落在养士上面,因为只要牢笼才俊,使这些人不在民间作乱,天下就能长久。
可问题是朝廷上龙多了不治水,就拿这些年来说,就是名臣太多,把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内斗上,一个心术不正的宰执,绝对能祸国殃民,远胜过一般的毛贼万倍。
还有,苏辙自己则是强调六国要团结,可试问明明是六国,怎么可能团结!就拿眼下的朝局来说,一味强调团结,就是什么改革都做不了。
唯有大刀阔斧,大开大合,不想得罪人,永远做不成事情!
苏辙憋了很久,他觉得要彻底抛开家学,放弃文人的浪漫,真正研究一些东西……坦白讲,这几年不声不响的苏辙,才是三苏当中,进步最快的。
“我觉得此时是拿下辽国的最好时机!”
“原因有三:姐夫刚刚主持,荡平了东南世家,朝廷上下如臂指使,铁路畅通,南北货运效率提升万倍,我们有实力,而且正好以战争刺激经济!”
王宁安听得很认真,“说得不错,继续讲。”
“是,这第二点,则是契丹了,在失去幽州之后,耶律洪基曾经有过励精图治,但是过了这些年,耶律洪基的雄心已经没了,而且年纪也大了,正所谓虎老了不咬人,辽国内部,乱七八糟的事情,足够他烦心了,如果不趁着这时候,灭了辽国,万一出现一个英主,那可就麻烦了!”
“这第三条吗……”苏辙顿了顿,“姐夫,我说了你别生气啊!”
“讲吧!”
“你……真的要退位让贤?”
王宁安哈哈一笑,“子由,你莫非是想靠着战时体制,让我多在位置上留些年?”
苏辙挠了挠头,憨笑道:“姐夫,其实我姐也是这个意思,就是她不敢说而已,才偷偷给我爹写信的。”
王宁安沉默了一下,拍了拍苏辙的肩头,“你姐那边,我会去说……倒是你小子让我大吃一惊啊,看起来把你放在礼部,有点屈才了,当初就该让你接兵部啊!”
苏辙涨红了脸,满不好意思的。
“姐夫就别嘲笑小弟了,我不过是纸上谈兵,可比不上子厚兄。”
“他也就是个二百五。”王宁安笑呵呵道:“子由,这样,我给你一个上阵的机会,这一次和辽国的谈判,就由礼部主持……我要让你利用粮食为武器,最大限度削弱契丹,给朝廷出兵铺路。”
“啊!”苏辙一愣,“姐夫,我怕……不成啊!”
王宁安瞪了他一眼,“挺大男人,说什么不成!你要把腰杆挺起来,你们撑得住,就不用我辛苦,反之,就算我一直在上面,又能庇护你们几时?”
苏辙被说的无语了,只能咬了咬牙,“我尽力而为!”
……
五天之后,契丹的使者耶律化葛终于到了西京。
原本他们是没有这么快赶到,毕竟庞大的使团,带着好多礼物,至少要走一个月……可这次不同,火车通了。
他们从幽州南下徐州,然后又换乘火车西进,虽然路途远了许多,但是却只用了五天时间,就到达西京。
坦白讲,这五天里,耶律化葛几乎没有睡觉。
上一次赵祯万寿,他也来了。
那一次他受到的震撼就太大了,而且大宋不够地道,逼着他们下跪,此后双方就拜拜了。
再次踏足大宋的领土,耶律化葛想了很多,他甚至觉得大宋变成了金玉装饰的国度,也没有什么稀奇!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大宋拿出了比金玉还可怕的东西!
一条轨道,一列钢铁的火车,没有牛马,没有人力,也不借助风力,就在地上狂奔,更要命的是不知疲倦,不用休息,装着几百人,还有那么多的东西,跑起来一点不费力气,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啊!
也耶律化葛的脑袋,完全理解不了。
火车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同时,耶律化葛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不管耶律洪基怎么想,反正他是没有勇气和大宋对抗了。
契丹使团被吓得噤若寒蝉,畏畏缩缩,全然没有了威风傲气。
让苏辙还感到有点失望。
苦思冥想了这些天,推演了那么多的剧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