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安是非常兴奋,他预料到青唐的危机,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引爆了。
老迈不堪的唃厮啰,瞎毡,董毡,父子厮杀,兄弟相残,还真是一出大戏。
“对了,那个木征可用吗?赶快让我看看。”
提到了这里,王韶的脸色突然变了,急忙深深一躬,充满了愧疚。
“草民无能,请相公责罚!”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把人带回来了吗?”王宁安疑惑道。
“那个……是假的。”
“假的?”王宁安豁然站起,惊问道:“你们给陛下的奏报,可写的是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要欺君吗?”
“草民不敢!”
王韶苦笑道:“如果不这样,谁都回不来了。”
王宁安蹙着眉头,迟疑道:“可是野利遇乞那个老东西?”
“嗯!”
王韶点头。
他们这一路能顺利进入青唐,能联系上瞎毡,能挑起董毡和瞎毡的冲突,说起来很容易,只是做起来有太多的困难,想想吧,人生地不熟的几个年轻人,几个月的时间,只怕连对方的首领都见不到,如何能兴风作浪,搅动风云。
在背后真正起到作用的人是老狐狸野利遇乞。
他追随李元昊打过青唐,了解吐蕃各部的矛盾,熟悉他们的习惯和文化,轻松挑拨,不费吹灰之力,就打了起来。
甚至包子眼也是野利遇乞安排到瞎毡和木征身边的。
只是这老家伙从来不会那么听话,当木征和他们走到一起之后,野利遇乞当天晚上,就安排木征的随从去巡逻,结果这些人一个没有回来,连个尸体都没找到。
木征吓坏了,老狐狸把木征带在身边,表面上好言安抚,暗中从野利家族挑选和木征差不多长相的年轻人,同吃同住,照顾木征,在快要进入大宋境内的时候,野利遇乞果断杀了木征!尸体被焚烧,一点痕迹都没留,然后将木征的一切转到了野利家后代的身上。
王韶和狄咏暴怒,责问野利遇乞。
老狐狸十分坦然,你们不就是要一个傀儡吗?谁不是一样!
有老夫在,假的也是真的,换成野利家的人,才能上下一心,攥成一个拳头,拿下青唐,如果那个木征还活着,他能效忠大宋吗?万一有了二心怎么办?
两个年轻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们当然没法说,保留木征,是为了牵制野利遇乞!是为了对付你这个老狐狸!
“相公,我等无能,野利遇乞不但是个老狐狸,还是个狠辣的毒蛇,果决残暴,从不拖泥带水。这样的人物实在是太可怕了,王相公,你下令吧,把野利遇乞宰了!”
王宁安听完,哈哈一笑,浑不在意。
“你们观察过鹰巢吗?”
两个人默然摇头。
“老鹰一般会孵化两三个孩子,如果是丰年,食物充足,几个孩子相安无事。可是到了荒年,食物不够,先出生的小鹰就会啄死自己的兄弟,好独享父母的哺育。”
狄咏吓了一跳,“果然畜生就是畜生,连兄弟也不放过!”
“不然!”王韶道:“食物不足,如果不死弱小的,就会全都丧命,这就是壮士断腕吧……王相公,野利遇乞和木征都是小鹰,他们是在争宠!”
“没错!”
王宁安笑道:“野利遇乞再狡猾狠辣,他也不过是希望多得到一点大宋的关爱,多享有一点资源罢了!算不了什么!”
“可万一他夺下了青唐,尾大不掉呢?”
“哈哈哈!”王宁安放声大笑,“所以从今天开始,就要不计成本,援助野利遇乞,他要什么给什么!盔甲,武器,火药,猛火油,粮食,战马,只要他喜欢,都给加双倍!”
王韶和狄咏互相看了看,实在是不明白王宁安这是什么套路,明明野利遇乞是枭雄之姿,桀骜不驯,王宁安还要拼命对他好,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王宁安见他们糊涂,也没有过多解释,一条习惯了人工饲养的狼,只会变成狗,而不会变成真正的狼!
越是限制,越是封锁,越能激起求生之心,反之,在不知不觉间,消除野性,软化斗志,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这才是最高明的手段。
野利遇乞狡诈多端又如何?
只要他习惯了大宋的军火装备,习惯了用强大的实力碾压对手,习惯使用火药,火油,偏偏又没本事造,就只会成为大宋手里的棋子!
……
王韶他们回京的第二天,王宁安就带着他们去见了赵祯!
“朕的王定远和狄定远回来了!”
被皇帝如此盛赞,王韶和狄咏都脸上火辣辣的,相比起前人,他们的作为实在是不值一提。
也就是在尚武之风颓靡的大宋,才被如此看重。
见礼之后,他们首先献上了博家子弟的耳朵,几十个装成了一个小口袋。
“启奏陛下,本来带回来的是脑袋,可沿途大食武士追杀,没有办法,只能将耳朵砍下带回来。”
赵祯哼了一声,“崔家恬不知耻,趋附胡虏,还敢派人刺杀朕,这么杀了他们,真是便宜了!来人,把这些耳朵烧成灰,扔到护城河去!”
“遵旨。”
有人下去处理,赵祯又询问了青唐的情况,当听到唃厮啰废长立幼,兄弟相残的时候,也忍不住摇头感叹。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看起来青唐是要乱了,只是切莫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王宁安笑道:“陛下可是担心西夏会趁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