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所未闻!”
“荒唐透顶!”
“丧心病狂!”
……
几位相公看了刘三水的供词,全都炸了,尤其是老包和唐介,还有赵卞,这都是著名的炮筒子,一下子就着了。
包拯痛惜道:“言官的职责本是匡扶社稷,扶正祛邪,铲除奸佞,不畏强权,不避生死,铁骨铮铮,以命卫道……真是想不到,竟然下作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老臣恳请立刻整饬言路,大凡与奸佞小人有所勾结,或是捏造不实之词,一律严惩,虽说祖宗规矩,不杀士人,但是士林也不能允许败类存在。必须充军,销籍,永世不得超生!”
唐介和赵卞也纷纷出言,替欧阳修鸣不平,要求严惩造谣之人。
见众人义愤填膺,贾昌朝站了出来。
“官家,老臣以为此案已经很明白了,钱家叔侄,因为和醉翁素日冤仇,就胡乱编排,大肆构陷,不惜闹得满城风雨,害人名誉,尤甚杀人一刀!如此恶徒,必须罢官,交刑部论罪!”
庞籍也说道:“老臣附议。”
韩琦终于站了出来,“老臣也附议,而且老臣认为,应当将此案结果,昭示天下,以儆效尤。”
几位相公都是这个意思,赵祯却还没有点头,而是看向了王宁安。
毕竟这些人里面,王宁安和欧阳修关系最亲厚,他也算是半个苦主。
“诸位相公,义愤填膺,主持公道,非常令人钦佩。只是刚刚钱家叔侄却一口咬定,说他们固然散播流言,但是并非空穴来风,还说欧阳老大人的确写过一首《望江南》,还索要张家财物,购买房舍,证据历历,不容抵赖。”
王宁安笑着看看他们,“诸位相公,你们以为如何啊?”
“胡闹!怎么能以一首词,就定罪呢!”贾昌朝怒斥道:“诗词文章,有实写,有虚写,如果以词赋论罪,那李商隐、温庭筠之流,岂不是都要千刀万剐了?就连诗经也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语,以诗词论罪,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其余几位频频点头,包拯他们还没看过,王宁安将那首《望江南》递给了大家,看过之后,几个人越发震怒。
“荒唐!”韩琦怒斥道:“钱暧和钱明逸,同刘三水勾结,捏造证据,诬陷欧阳永叔,已经是铁证如山!他们两个人品低劣,满嘴谎言,为了保住性命,就胡乱攀扯,污人清白,他们满嘴龌蹉,一个字也不能信!”
大家都异口同声,要求严办钱家,绝不姑息养奸。
“诸位,钱家当然要办,可有些事情说不清楚,我担心日后还有人拿这件事情攻击醉翁,那可就不好了。”
贾昌朝见王宁安还不放手,老脸不好看,嘴角微微抽搐。
他无奈一笑,“王大人,你一心维护醉翁,我们都明白,可是身在仕途,哪个不是天天挨骂,又有谁什么没有一些罪过?就拿我们几个老家伙来说,挨得骂比吃的米还多!王大人,谣言止于智者,只要严办了钱家,自然可以挽回醉翁的名誉,纵然还有人乱嚼舌头,也不过是跳梁小丑,不用在乎的,你以为呢?”
王宁安呵呵一笑,“贾相公,我想请教,你以为这首词是谁所作?”
“这个……难道不是醉翁吗?”贾昌朝有些尴尬,惊问道:“难道是有人冒充醉翁写的?那可就更阴险毒辣了!这个钱暧和钱明逸,简直可杀不可留!”
王宁安摇头,“贾相公,根据钱明逸所说,在他大肆散播,污蔑醉翁之前,这首词就流传于世,而我又仔细请教过醉翁,他从来没写过这首词,你以为这是什么缘故!”
几位相公瞬间吸口冷气,包拯迟疑道:“王大人,莫非说背后还有人,要暗害醉翁?钱家不过是他们推出来的刀?”
韩琦突然骂道:“球!依我看根本是钱暧叔侄所写,他们为了减轻罪过,就推诿卸责,只要对他们严刑拷打,我就不信,他们不说实话!”
见几位相公的言谈,王宁安心中暗笑。
很显然,他们拼命把罪名推到钱家的身上,甚至不惜喊打喊杀,让钱家担负所有罪名。
可越是如此,就越值得怀疑!
以钱暧和钱明逸的智商,能想到如此狠辣的毒计吗?
通过接触,王宁安并不相信。
而且短时间之内,满城风雨,尽人皆知,是一个钱家,一个刘三水就能做到的吗?
现在处置了钱暧和钱明逸,却没有查清楚词的作者,没有调查清楚张家的事情,就草草结案。
不啻于在大街上骂人,在小巷道歉,根本不足以平息百姓的疑惑。
一旦这么结案,肯定还有人说三道四,欧阳修的后半辈子就会被绯闻羁绊,永远说不清楚。
……
王宁安扫过几位相公,心中冷笑,他突然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文彦博,突然问道:“文相公,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文彦博打了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他神色肃穆,冲着赵祯,还有所有人施礼。
“陛下,诸公,此事万万不能轻轻放过。试想,欧阳永叔,何等名望,何等功勋?前不久陛下有意让他担任会试主考,主持朝廷论才大典。结果就因为这个案子,愣是给打断了,可以说,把整个朝廷的政务都打乱了,带来了多大的损失?岂是一个钱家能交代过去的,如果没有明察,没有公道,何以面对天下人?既然有疑问,那就一查到底,查一个水落石出。”
文彦博猛地躬身,对赵祯说道:“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