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王宁安几步到了曹太后和王青的面前,深深一躬。
“老臣来迟了,请太后和皇后赎罪!”
曹太后现在又气又怕,更不知道如何面对,只能把头扭过去,不看王宁安,倒是王青,泪眼婆娑,她擦抹了一把,竟飘飘万福。
“燕王是圣人之师,也是本宫的师父,我不敢打扰陛下养病,可,可我想知道,陛下身体如何,到底是活着,还,还……”王青说不下去了,又呜呜哭了起来。
王宁安没有回答,而是回身招手,小太子赵顼正在门边,露出一个小脑袋,眼睛滴溜溜转着,见师父招手,他才怯生生走过来。
他越走越快,到了王青身边,一头扑在母亲的怀里,哭了起来。
能看到儿子,王青也是大喜过望,连忙检查,发现赵顼只是瘦了一些,别的毛病一点没有,终于松了口气。
“皇儿,你,你父皇呢?”
赵顼歪着头,看了看师父,王宁安笑道:“殿下,快如实告诉你母后吧!”
“哦!”赵顼点头,又转向了母后,“父皇病得很重,钱太医给父皇治病呢!”
“哦!陛下什么时候能康复?能,能见母后?”
赵顼摇了摇头,王青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顿一下,赵顼缓缓道:“钱太医说了,要好长时间,不能打扰,父皇需要静养。”
听完儿子的话,王青很失落,但也稍微宽慰,儿子不会说假话,赵曙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一个女人,哪怕贵为皇后,也需要丈夫给她撑起一片天。
得知赵曙安然无恙,王青反倒轻松起来。
她冲着曹太后柔声道:“母后,皇儿不会撒谎的,我们回吧!”
曹太后眼眉立起,不愿意妥协。
又僵持了一阵子,王宁安突然叹气。
“太后,皇后,如果你们执意要见陛下,也不是不可以。”
王宁安话中有缓和的意思,可别文彦博气坏了,心说老夫拿命在挡着,你姓王的竟然叛变了,让我当恶人,你来卖好,这算什么?
“王爷!”
老文低声怒吼。
王宁安微微一笑,“宽夫兄,辛苦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不让大家见一面,大家也不会放心。这样,你,还有狄相公,张相公,苏相公,吕相公,章相公,陪着太后和皇后去见见陛下,也好澄清一些误会,消除流言,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说着,王宁安拉起了赵顼的手,在前面带路,狄青,张方平,文彦博,苏颂,吕惠卿,章惇,簇拥着曹太后和王青,一起进入了潜邸。
穿过三层院子,就到了赵曙养病的地方。
有人要问了,既然放进来了,为什么还费那么大的力气挡着呢?
道理很简单,如果不先打掉曹太后的锐气,直接放进来,后果不堪设想……眼下的曹太后士气全无,斗志崩溃,就算见到了皇帝,也没有什么作为了。
更何况文彦博,狄青,章惇,苏颂,吕惠卿,加上王宁安,王宗翰,这几个人就像是屏障一样,足以应付任何意外了。
赵曙经过十天调养,病情稳定许多。他被搀扶着,靠在椅子上,脸色惨白,一点精气神也没有,但毫无疑问,皇帝活着。
赵顼撒开小脚丫,立刻跑到了父皇的身边,靠着赵曙的双腿,赵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冲着母后点头,又冲着王青一笑。
这一刻,王青的心都碎了。
“陛下!”
她叫了一声,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赵曙深深吸口气,努力让心绪平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道:“朕突然落水,一病到了如今,影响了朝局国事,实在是有负苍生……朕身体衰弱,无法处理政务,然则国事繁杂,不可一日无君……朕加封皇子赵顼为晋王,尚书令,行监国事;燕王晋位秦王,加太师太傅,侍中中书令,总领政事堂,辅佐监国!”
这道旨意下来,毫无疑问,表示王宁安再度出山。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目瞪口呆,赵曙还不罢休,他继续道:“王宗翰忠勇可靠,加封禁卫军都指挥使,领云州节度使,总燕京军务……从即日起,朕迁居幽州,专心养病,望诸公能辅佐监国,忠勤国事!”
虽然病情稳定了许多,但是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是消耗光了赵曙的精力,他额头满是汗水,一旁看护的钱乙急忙招呼人过来,扶着赵曙,退到了后面休息,只留下晕乎乎的群臣,全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