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藏成让亲信悄悄将尹礼请至自己的府中。
藏成道:“尹公今日所说是何意?”
尹礼叹了口气道:“还能有何意?事情还不是明摆着吗?如今魏王已败,恐难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了。我等独守孤城,又无称霸之心,那为何而战?何不为养我等几十年的开阳百姓作最后一点好事?”
藏成沉默不语!
良久叹道:“曹公本来霸业将成,不料东郡之变,竟让曹公霸业全毁,可叹可哀!”
尹礼道:“汉家立国数百年,深受其恩者不计其数,即使曹公霸业已成,恐仍有不少人并未心服,只是不至于似今日这般,因骠骑将军的参与,而且彻底改变了曹公的结局,不知你是否认可?”
藏成过了一会儿才道:“如果我等愿降,不知尹公可否肯去说和?”
尹礼看了藏成一眼,道:“老夫倒是愿意前去说和,只是不知藏将军说和的条件是什么?再者,此战过后,天下已平,我等武人,恐再无用武之地了,到时刀枪入库,马归南山,部曲解散,武者能平安解甲归田,做一介富家翁,已是最好的结局,不知藏将军是否考虑过?”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又道:“不知尹公的家小怎没入城?不知是否安全?”
尹礼心中之怔,随即叹道:“我也正为之焦虑。可是,家国不能两全,我等武人更是如此,自退到东莞后,前几日我正在郡城巡视,突然接到藏公的令牌,让我速带兵增援藏公。我见令牌是真的,送来令牌的人又是藏公亲卫,那敢犹豫,带着五千兵马就走,谁知刚出城不久,就遭敌军袭击,好在我等熟悉地形,一路逃到开阳,五千军兵只剩三千多了。”
又过了一会儿,藏成道:“尹公所说有理,这天下也终于平定了,只是胜利者却不是我们!”说到这里,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征战几十年,能留得一命,已是与那些同族、同袍幸运多了!明日就请尹公前去说和吧!”
尹礼一听,心中暗喜,迟疑了一下,接道:“说和不是问题,老夫愿去,只是那几名校尉怎么处理?”
藏成凝视了尹礼一会儿,道:“这个我会处理,愿留者留,愿去者去,同袍一场!”
尹礼点点头,又说了些细节,约定了时间,过了一会儿,尹礼告辞而去。
过了一会儿,藏成道:“你们出来吧!”
突然自屏风后面走出几个人来,有一人道:“你真打算说和?”
藏成叹了一口气,道:“时局已是极为明显了,不降又如何?继续战下去,除了让百姓遭受更大的痛苦外,就是我们一个个血洒城墙,还能如何?救是无人能救了,藏公又不知去向?降了还能保住大家的性命。尹礼说得没错,此战过后,我们武人再无用处,能平安回家,做一个富家翁,已是最好的结局!”
众人不语!这几人全与藏成一样,都是藏霸多年的亲卫出身,如今都是手掌雄兵的校尉、偏将。但这又如何?一支孤军,如果不降,最后的结局大家最是清楚不过了。
开阳投降的消息,还是被以最快的速度传给了张辽,让张辽大为震惊。
此时的张辽也不好过,项熊自青州梅县登陆,将曹军赶出了东莱郡,张辽兵少,又担心项熊再次自城阳登陆,不得不将大军缩到了北海一线,原本也是想慢慢退回城阳,只是项熊步步紧逼,张辽也不敢退得过快,让项熊有机可乘。也许再过三天、二天就能退到城阳了。
此时接到开阳投降的消息满脸悲哀,几十年的征战,最后的结局却是以折翼沙场为收尾。不但不能荫及子孙,甚至连是否能够保全家族也难说。
不过做为将军,早已见惯生死,这种悲凉只是瞬时而过,开阳一失,张辽大军后路已断,必须不顾一切,才能打回徐州。如何打,事关众多跟随自己几十年的校尉、偏将的性命,必须让他们清楚了解目前的险峻,只有拚死一搏,才能有一线生机。
张辽望着这些老部下,有些甚至是自董桌时就跟随自己,眼下一场大战,不知还有多少人能够生存下来。不过他不能不说,兵法道:狭路相逢勇者胜,自己手中还有十万雄兵,只要运用得当,冲破甘宁所领的几万乌合之众,还是有很大的希望的,最主要是后卫,如何能够迷惑项熊,防止被他趁机缠斗。
张辽望着在坐的几十位偏将、校尉道:“开阳已失,藏霸将军不知去向,琅琊、东莞、城阳已被甘宁截断,我等已属一支孤军,必须尽快撤离,你等有什么好方法尽快提出!”
几十人,纷纷攘攘近一个时辰,没有一个结果,又主张拚的,又主张降的,也有主张速速退回徐州的,不一而足。
张辽见这乱糟糟的场面,眉头一皱道:“事情还没有你们想的那样糟,只要各位有勇气,敢打敢冲,甘宁是拦不住我们的。魏王已派杨修大人领几万大军在即县迎接我们,只要冲过开阳,我们就胜利了。
现在我决定:十万大军分兵两路,大部先退,一部留下迷惑项熊,一天之后再退。至于撤退的路线,经过反复考虑,还是直接奔琅琊为好,强行通过,然后与杨修汇合,第二路走东莞,奔鲁国。必要时,两路军形成犄角之势,相互支援。为了应付甘宁的几千轻骑,我打算调两千轻骑配给第一路军。”
众人一下子都看过来,谁带第二路军,要知道,大军开走后,作为殿后的部曲,搞不好就会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