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啊。”牛兰旺把最后一口面吃完,摸着后脑勺半信半疑。
“信不信由你。你不是做梦都想着成为菊城人吗?这不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李风霞见牛兰旺犹豫不决,就说:“你担心啥?别忘了说能办这事的可是在派出所上班的民警,人家还能骗咱?”
牛兰旺站起身,“啪!”的一拍桌子说:“你这一说,我们就豁出去了,办!可这真需要真金白银啊,一万三千块办一个非农业,老天爷,简直要命啊。”刚才还士气高涨的牛兰旺一想到要花那么多的钱,就像撒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回到床上。
“你给那人说说,能省点儿钱吧,日后咱请客,送礼啥都成。”牛兰旺这话一出,李风霞立马反驳说:“你以为我是谁呀,人家那是公家,不是菜市场买菜。”
“这可真是好事,想办,可哪里弄这么多钱。”牛兰旺想了想,自言自语说:“就是把所有存折取出来,都不够。”
“差多少?把我的也凑上,看差多少?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李风霞的话简直是给牛兰旺打了一剂强心针,牛兰旺说:“凤霞,给我办事儿,我哪能让你出钱啊?”
“美得你,你以为我愿给你出这钱啊,你要觉得这钱我不该出,你就先记着,就当是你借我的,日后连本带息还我不就行了。”凤霞说。
夜灯下,两个人各自把自己几年来在菊城辛辛苦苦挣的钱,一个小存折,一个小存折凑起来,牛兰旺在一张纸上计算着,最后还差三千五呢。这可咱办?牛兰旺拍拍脑门说:“明天,我去舅舅家,给我舅母张嘴借钱。”
“那你说借钱干啥?”凤霞问。
“反正我不说买户口,要让我舅知道了,那他面子往哪放啊。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和他商量,说办就办。我舅那个人啊,太保守了,啥事也不给我办,这回我还就不给他说了呢。”牛兰旺对他舅舅一直耿耿于怀。
第二天,牛兰旺果然从他舅母那里借来了三千五百块钱。他自然没说买户口,他说书店新到了一批新书,手头紧过一阵儿就如数奉还给舅母。怀里揣着三千五百块钱,一想到加上自己的存款和凤霞的存款,就可以把自己的户口转成非农业户口了。自己也就名副其实属于这个城市的公民了,这个梦寐以求的愿望说实现就要实现了,原来这世上根本没有不可以实现的事。
一个人走在马路上,今天眼前的世界分外光明,牛兰旺感到眼前的万物都是美好的。这城市的马路,还有来来往往穿流不息的人们。夏日的季风吹荡着上班族的衣角,一个年轻漂亮姑娘脖颈上纱巾起起落落,他的目光即使追踪出老远还沉浸在回味里。
他忽然想起了牛六,这个玩世不恭的家伙,在牛家庄多年来从没安心干过农活,而如今他又悄悄的跑到菊城来。那晚见到他以后,后来又在汽车站,火车站广场见过他几面,依然是在用半真半假,虚虚实实的把戏兜售他的膏药。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所谓的气功,让围观者看的目瞪口呆,口服心服,甚至甘心情愿的从腰包里拿出钱来,最后全部收入牛六的囊中。这不失为一种生存的手段,可牛兰旺天生干不了这个。他骨子里或许没有遗传进这样的基因,他根本看不惯这种挣钱的方式。第一次见牛六时,牛兰旺最担心他提起自己转正的事,好在牛六看上去对于这些不屑一顾。这一次,牛兰旺就不在乎这些了。自己已经是这个城市的城市公民了,和所有的城市人一样可以理直气壮的说笑,交谈,甚至就菊城新闻还可以大声辩论。
牛兰旺找到牛六时,见他正蹲在火车站广场的一角就地上唉声叹气。从他的状态看,这次一定出师不利,或者被人识破了他其中的把戏,把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人气冲的不欢而散。还真让牛兰旺猜中了,当牛六看见牛兰旺第一眼时,牛六就满腹牢骚地说:“简直不让老百姓活了,摆个地摊儿城管也赶着走。今天两场都他娘的放空了,一个字儿没挣。”
“六哥,走,今天中午我请客!”牛兰旺只轻拍了一下牛六的肩头,牛六就噌的站起来,掸掸屁股上的尘土说:“兄弟,咱哥俩真有缘,走!”
“六哥,想吃点啥?自己点。”菜单被牛兰旺推到牛六胸前。
牛六点了一个干煸肥肠,一个辣爆牛肚。两道菜很快就冒着热气上了餐桌。牛六早已经饿的肚子咕噜叫了,趴上前用鼻子吸了一下,拿起筷子率先吃了两口,一边倒着酒说:“好菜!”
“哎!旺旺,我突然想起来了,你舅舅不是在菊城当官吗,找你舅舅给那些城管说说,以后给咱开个绿灯,咋样?”牛六说。
“行啊,我问问,六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尽力的。”牛兰旺说。
“在菊城,我不如兄弟你啊,你有你舅舅给你罩着,早就转正了吧?”牛兰旺似乎早就等着牛六问这句话了。
“这不,最近才办,户口这就从牛家庄迁到菊城来了,就差走手续啦。唉!不容易啊,老费劲了。要不是有我舅盯着办这事,难啊。”
“还是旺旺有福啊,以后在菊城找个对象安上家,就是地地道道城里人啦。这事你爹和你娘知道了吗?”牛六问。
“六哥,我这事还没告诉他呢。六哥,这几天回家的时候,你就告诉俺爹和俺娘,就说我在这里挺好,工作也不累,也就要转正了,户口啥的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