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看着手上的公文,表情渐渐由惊讶转为愤怒。
上级衙门发来了确认函,掖县的赋税、劳役达标线没有弄错,让石头依第一份公文为准,务必要鞠躬尽瘁,不负皇恩。
“姓胡的,玩这鬼把戏!”石头咬牙切齿,满脸涨得通红。
算着时间,应该是胡俊收到冬衣后动的手脚。
石头懊恼的捶了捶桌子,什么时候公事竟然成了儿戏?!
郭昕得了信,也是顿时大怒,暴跳起来将胡俊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完了,气消了,人也冷静了,理智重新回归。
“谁叫人家位高权重呢,整人都不屑藏着掩着…”郭昕劝起了石头,“说来也是好事,至少让咱们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吧…”
“明着阴着的给我按莫须有的罪名,我认,”石头气愤还未消,“将我削职为民,永不录用,我也没二话,为什么要搭上掖县百姓?”
“总比弄你个斩立决好…”郭昕想开了。
石头还没气过,黑着脸不做声。
“要不,写信请大伯帮着在户部回旋一下?”郭昕有些迟疑。
石头摇头,“大伯还没回信呢,不论当初他们是否掺和了,如今芥蒂肯定是结下了。”
郭昕长叹了口气,“就是说咱们如今一个靠山也没有了…”
“有点志气好不好,”石头闷声道,“干嘛老想着找靠山,自己给自己当靠山不是更好?!”
“那如今怎么办?”郭昕也知道自己就是靠山那是最上乘的选择,可除非投了个好胎,谁不得奋斗个三四十年…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石头咬牙,“大不了就是考核不合格,丢官呗。”
“没其他办法?”郭昕不贪图石头能博多大个富贵,可就这么窝囊的丢官走人,心里也满不是滋味。
“那你有办法?”石头反问道。
郭昕自然没办法,沉默半天,才道,“也不知作坊到时有没有人接?”郭昕没想着马上就着手处理作坊,掖县人都盯着作坊呢,那是他们的希望,郭昕不是硬不起心肠,而是没那勇气去掐灭大家的希望之火。
石头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有钱赚,你还怕没人接手?”
孙庭壆就在此时押着一车药材到了掖县。
孙庭壆也很气愤,虽然和华绍喜待了不少时日,可华绍喜就是不爱搭理他,什么消息都没问出来。
看着孙庭壆,郭昕突然有了个想法,拉着石头道,“石头,不如请孙世伯当幕僚?”
石头楞了一下,大概是在考虑可行性。
“今秋就要纳粮了,咱们在掖县也待不了几个月了,”郭昕道,“不影响孙世伯帮伊斜将军,孙世伯经历的事多,眼界也比咱们宽些,请他帮着拟定些利民的政策,咱们也算是为掖县办了件好事,我估摸着,咱们走了,下一任县令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任呢,届时肯定就是县衙的这帮人负责,他们都是本地人,总归是希望掖县好的,就算不能贯彻定好的政策,也不会偏的太远。”
都护府的主官到现在都没上任,何况一个小小的县令,真心不知道会拖到何年何月。
石头最终采纳了郭昕的建议,去找孙庭壆。
孙庭壆一听就啊偶了,“按理掖县不是该免几年税嘛?年限到了?”
石头摇头,本来是享受免税政策的,但是,上级文件说掖县经济发展好,早就扔掉了贫困县的帽子,所以今年开始纳税。
孙庭壆拿过公务细看了一番,不由冷笑涟涟,“这是将掖县当富裕县了啊。你是怎么个想法?”
石头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很平静,情绪一点也不激动,因为已经激动过了。
“既然你没想着保头上的乌纱,那就好办了,”孙庭壆瘪瘪嘴,“大不了,你也跟着将军混去。”
“我回益州。”在石头心里,益州是美丽家乡。
“户部敢这么干,”孙庭壆一边分析,一边瞅石头,“游家的态度怕不怎么好啊…”
“我知道。”石头很淡定。
“那咱们就闹大,闹大了走人。”孙庭壆冷哼了声,“让那些人瞧瞧,咱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石头不同意,掖县人好容易才有了盼头,自己这个父母官,纵使不能爱民如子,但怎么也得为他们打算一二。
石头的拳拳之心却换来了孙庭壆的嗤之以鼻,“糊涂,书呆子!你是想将游老四气得在坟墓里打滚是吧?”
然后孙庭壆便说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关键是你想谋也谋不了!人走茶凉听过没?一朝天子一朝臣知道不?”
“不还有萧规曹随嘛?”石头不服气。
“你是萧何嘛?”孙庭壆敲了敲桌子,恨铁不成钢,“曹参又在哪儿?!你找出来啊!”
“那依孙世伯的意思该如何行事?”被打击的石头只能低头虚心请教。
“给朝廷上加急折子!”孙庭壆虚了虚眼睛,“此处接壤北狄,一不小心可是容易引起哗变的…”
“大兵三天就能赶到。”石头实事求是道。
“你认为皇上会希望治下不平嘛?”孙庭壆很无语,石头瞧着不笨啊。
“户部这么干,皇上应该知道。”石头声音低了八度,毕竟昌平在那啊。
孙庭壆白了石头一眼,自己走到办公桌前,磨了会儿墨,提起狼毫就开写,一刻钟功夫才停了下来,吹了吹墨迹,“皇帝对游老四还是很有些香火情的,游老四活着,这份情如今还剩下多少,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