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仁笑了,他实在想问问这位卢庭信将军,他是如何知道他站对了边,又是哪里来的自信?
看他身材魁梧的外形,也算是是员猛将,就这么一时意气,葬送了性命,损失的还是大宋本就不多的人才。
至于他如此的自信站对了边,那肯定是他的错觉,这是病,得治。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杨怀仁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卢将军,咱们素未谋面,也没有什么宿怨。像你刚才说的,论年纪,我确实比你年轻,自称一声小弟,也是应该。
不过要论起官职来,虽然小弟我带的兵不如你多,可还是比你高上那么一点点的,不如你听小弟我一句劝,带着你的人马回大营去。
你也不用担心,今天小弟就当没见过你。”
卢庭信有点不耐烦,不过杨怀仁话说的诚恳,虽然没有他说得那么露骨直白,但事情的关键可都是点到了。
他原本也是厢军出身,指着家财丰裕,加上自己也是有些真本事,才逐渐混到了一个相对较高的位置。
前几年高太后不知怎么就知道了他这么个人,便派人拉拢了他。卢庭信年龄虽然也不大,但家里也是经商的,很多人情世故上的事情,背后自然有人给他指点。
如果没有高太后的提拔,他可能一辈子就停留在一个厢军将领的位置上了,在地方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生活过的也安逸自在。
只不过人和人不同,有的人就是不安于现状,说好听的就是有志气有理想,说难听点,这个卢庭信就是个官迷。
他想着,只要能到京城来,进了禁军,又投靠了高太后这棵参天的大树,将来入朝成为中枢之臣,还是大有希望的。
到时候光宗耀祖,自然不在话下。
来了京城,进了禁军之后,他也发现高太后在全国提拔起来,并调动到京师的将领不在少数,有些是他娘家人的关系,有些是和他一样的各地家境富庶的地方豪绅。
作为这些人中的一员,卢庭信觉得自己信心满满,开始幻想着自己的远大理想,也许在他四十岁之前,就能提前实现。
禁军里当兵的汉子们,其实也没有多少文化,忠于谁这种问题,平时也没人挂在嘴边,最基本的认识就是禁军都是皇帝家的看家护院,自然是要忠于皇家的。
可实际上,在什么时代,都是有奶的就是娘。
朝堂上什么形势,卢庭信不是不知道,官家势弱,高太后才掌握着实权。就基于这么个判断,卢庭信对于今天接到的旨意,是有心理准备,也有信心的。
眼前面对着高大的万胜门,他自己感觉就像一只健壮的鲤鱼,乘着浪翻过去,可能就一步登天,这样的诱惑,不是所有人都能抵挡的住的。
杨怀仁的话,他听见了,细想也觉得人家说的有道理,可是目前的局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就不知道他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了。
“杨郡公,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你打开城门,将来老子的功劳,也算上你一份!”
杨怀仁苦笑,这人啊,面对权力的诱惑,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执迷不悟,赌徒的心态已经完全占据了卢庭信的内心了,他明白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姓卢的都不可能转身走掉了。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东京城的城墙,可比清平关的城墙高大巍峨得多,别看他手上只有二百人,外边是一千来个禁军,就算是再来个十倍的人马,怕是要进城,也没有那么容易。
杨怀仁懒得理他,只留下一句“既然卢将军不听劝,那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便转身走开。
卢庭信没见过这样的人,不跟他较劲,却是充满了不屑。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无视了。
卢庭信感觉到胸中一股气,被轻视,或者被鄙视,都没有这种被无视来得更猛的一股子气。
“撞门!”
卢庭信扭头狠狠地说到,他听说过杨怀仁在环州大胜夏军的事情,知道他手下的人虽然少,可个个都不是善茬。
但是他对于自己从一卫禁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这一千亲信的战斗力,也是有着迷之自信,跟让他自信的是,他不信杨怀仁敢攻击禁军。
他们此来并没有携带撞门的大木柱子,他身后的一队人马,开始去门外官道两旁砍树,腰粗的大树四根绑结实了,就是简易的攻城锤。
上百个禁军抱着这么撞向大门,虽然一次撞上去坚固厚重的大门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是连续的撞击,早晚要把大门撞开的。
卢庭信赌得就是城头上的杨怀仁,不敢真的拿禁军怎么样。
黑牛哥哥见状,忙对杨怀仁问道,“这下如何是好?”
杨怀仁明白黑牛哥哥的担忧,人家是禁军,咱们是府兵,性质不一样,虽然手上有圣旨,可府兵攻击禁军,传出去总觉得有些不妥。
可如今的形势,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们撞门?
杨怀仁心里苦,啥离经叛道的事情,都让他撞上了。他心道这个卢庭信,还真是自信的没有道理。
他并不怕去教训教训这个家伙,可是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他的名声可就坐实了,全大宋第一大愣子。
赵煦或许会赞扬他当机立断,可将来在那些文官大臣心里,他的形象可就毁得不能再毁了。
万一将来有人那这件事说他骨子里就有造反之心,他又拿什么去辩驳呢?
冲突濮王府,暴打兵马司,今天如果又干死一个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