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老孙头放低了声音说道,“事情老汉倒是可以跟李垒和郑荣穗两位把头说,不过还得是郡公也出面,才比较容易说得动他们。”
杨怀仁摊了摊手,“可我如今这身份进了城,怕是有心无力啊。”
“无妨,到时见了李垒和郑荣穗,当面老汉只说你是通远郡公府的一位管事便是,他们也都是粗人,心思没读书人那么精巧,想不到的。
再说了,你现在去寻那王老七,是寻不见的,王老七在这个点上,还不知道躲在哪个温柔窝里睡大觉呢,不到天黑,他是不露面的。”
杨怀仁一想也是,昼伏夜出,或许就是王老七这种人生活的常态,如今是大白天,连老孙头都不确定能寻见他,那么自己就更没有办法找到他的所在了。
“那好吧,就劳烦孙先生帮忙引荐了。”
说完三人喝下了最后一杯茶,站起身来下了楼。老孙头站在茶馆门口停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空,又往长街的两头分别望了一眼。
“两人的家,一个在西市的北边,一个在南边,不过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李垒和郑荣穗两位把头,可能在同一个地方。”
说罢不等杨怀仁发问,老孙头便背着手前边快步走了起来。杨怀仁不明所以,也只好跟在了他后边。
已然到了正午,烈日高悬,街市上也变得燥热起来。可这份燥热并没有挡得住来来往往的小贩和百姓们为了生计而奔波。
市面上仍旧很热闹,顶着烈日拉着装满了枣儿小车的妇人,扛着大包却快步地从身边走过的脚夫,挑着担子在熙熙攘攘的人去那种腾挪闪躲的茶饮子小贩,让杨怀仁感受到一种融入了平民生活的快乐。
在富贵人眼里,他们是受苦受累的一群卑贱的人,可在他们心里,受的这些苦和这些累,似乎并不怎么在乎,脸上还带着一种欣欣然地自得。
杨怀仁想起最初认识黑牛哥哥时的样子,他也是个扛包的脚夫,每天抗些散活,赚上几十文钱,常常还要被工头克扣些工钱。
可他并没有觉得委屈,也从来不觉得气愤,他出了力气,通过劳动赚了能养活自己和母亲的饭钱,他就很容易快乐。
做人简单一点就挺好,杨怀仁这么觉得,起码比较容易快乐起来。
这些最淳朴简单的人,一生都在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单纯的日子,高高兴兴地希望着今天多出点力,可以多赚一些钱。
然后给老婆扯一块花布,给孩子带一颗糖果,就这么把这种简单的快乐传递下去。
杨怀仁就这么受到了感染,也觉得快乐了起来,觉得自己多受点累,也有了个更能让他继续把心中梦想坚持下去的理由。
老孙头在一家小酒馆的门前停了下来,酒馆的门脸儿很小,以至于酒馆的牌子,杨怀仁都没有寻见。
走进去,也是最普通的摆设,掌柜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见老孙头走了进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堆着笑脸迎了上来。
“吆,是孙把头啊,可是有日子没来光顾咱家的买卖了……”
老孙头没接她的话,直接问道,“老张家的,李把头和郑把头可在后院里吃酒呢?”
“是啊,刚坐下。”
“那就好”,老孙头回头对杨怀仁笑了笑,“跟我来。”
然后他也没理老板娘,便带着杨怀仁穿堂而过,去了后院。
杨怀仁路过老板娘身边,琢磨着这也是个同行,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才跟上了老孙头的脚步。
老板娘似乎也不在意老孙头这样略显无礼的举动,脸上带着笑,装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剜了老孙头的后脑瓜子一眼,接着又接着去忙活她的事情。
小酒馆前边的店面不大,所以也坐不下几个客人,可后边却是有个有棚顶的院子,可以摆放下几张矮桌,客人们便一人一个马扎这样子坐在阴凉里吃着午饭,喝着小酒。
老孙头打眼就看见了李垒和郑荣穗两个人,带着杨怀仁和兰若心走到那张小桌前坐下。
李垒和郑荣穗年岁上看样子比老孙头年轻了十来岁,不过鬓角里也开始冒出不少银丝,一看就是下过力的人,四十几岁出一片白发,印证了他们的沧桑。
老孙头也不先介绍杨怀仁他们事先说好的那个身份,而是大大咧咧的以一位兄长的姿态拍着两人的肩膀,问道:“有个大活,不知道你们想不想跟我一起接下来?”
杨怀仁尴尬地笑着坐了下来,可李垒和郑荣穗似乎对老孙头很熟,至于他领了两个生人过来,也没有感到好奇,依旧兀自夹着一个小盘中的盐水豇豆,喝着自己的小酒。
却是在听到老孙头这句话的时候,两人都是一怔,相互对视了一眼,这才又疑惑不解的打量起杨怀仁来。
在他们的意识里,如今他们这个行当里,活是不少的,东京城内外,总有人盖房子或者修缮铺面,让他们这些人吃饭不愁。
只不过活虽多,却都是些散活,真正能赚大钱的那种大工程,一年也遇不上几次,有钱人或者那些权贵们加盖院子楼宇什么的,是更少见。
老孙头这句话里的意思,是他接了一个大活,连他自家的匠人队伍都接不过来的大活,这可就有意思了。
“孙老哥,到底是什么活这么大,你一家还做不过来,还要拉上我们俩?”
老孙头故意卖了个馆子,脸上只是得意的笑,却不直接告诉他们他接了个什么活。
杨怀仁起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