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这个小书童,心眼儿可真小。谋士先生在昌寿王帐下的时候,可是出了计谋把黄嵩阴了一把,估计黄嵩对这口从天而降的黑锅愤恨不已,要是黄嵩知道是他出的主意,是他怂恿昌寿王,这人怎么会不记仇?这哪里是去避难,分明是去找死了。虽说是诛心的话,但口气中带着些许的愉悦和好笑,便知他并没有生气书童的小心眼。书童自然了解自家先生的脾气,更加清楚对方不会因此生气,甚至会跃跃欲试。他道,“先生谋略无双,那位黄什么的要是真像先生说得那么好,不会责怪先生的。”谋士先生啧了一声,旋即进了车厢,依靠在凭几上,慵懒地开口。“随你。”书童笑着道,“好嘞,这就去翟阳县。”主仆互坑日常(1/1),完成。如今世道不稳,民心已乱,天下有识之士并不看好东庆皇室或者昌寿王,不管是哪个赢了,他们都无法使这个混乱的世道重现光明,他们更加没有拨乱反正的能力以及胸襟气度。自大夏朝覆灭,天下分五国,五国立国时间都短,那些名流之士根本谈不上什么爱国。既然世道浑浊不清,那就开辟新天地,再现光明!这世间,追名逐利者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只要有利可图,自然不缺追逐之人。有的是人想要扶持明君,博一个名留青史、留芳万年的美名。这位谋士先生也不例外。昌寿王没有暴露本性之前,这人的确有些明君之相,说白了就是演戏演得好,加上他又是东庆皇室的昌寿王,拥有着肥沃辽阔的封地,手上兵马强健,争夺天下的资本十分雄厚。奈何,他不是有耐心的人,演技更加没有精炼到家,演了没多久就破绽尽出。看清这人真面目,谋士先生可不想辅佐这么一个烂人。良禽择木而息,贤臣择主而事。若能遇见可事之主,自当竭尽全力,若是碰见不合适的,尽早跳槽找适合的那位。不过,好歹合作一场,谋士先生暂时还不想跟这位旧主对上。夕阳之下,这辆马车悠悠地驶向翟阳县。他倒是想看看,这个颇有能耐的黄嵩,是不是真的有能耐,又有何等胸襟!他珍惜小命却又喜欢玩命,书童深知他的脾性,不然也不会建议二人去翟阳县了。越是往北走,流民越多,荒芜的田地、饥饿的百姓、残破的废墟……一切一切都冲击着二人的眼球,不过谋士先生见得多了,又是个薄凉的性格,并未露出复杂外露的表情。倒是书童还有些天真和善良,见到麻木的流民或者哭泣失孤的孩童,面上感慨万分。不过,他倒是谨记自己的身份,并没有施舍他们粮食或者银钱,甚至没有多做停留。出门在外,世道又那么乱,善心有时候并不能换来感激,也许会是杀机。为了安全起见,书童将用来赶车的马还是干瘦的老马,自己身上的衣裳换了打了许多补丁的旧衣,谋士先生所坐的马车也换成了灰扑扑的老车,只是车厢内的装饰比较舒适清净。这么一个组合,只要不是碰见被逼到绝路的流民,一般是不会有事的。对于这个安排,谋士先生只是挑了挑眉,并未置喙。书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做事一向稳妥周到,洗衣做饭、缝补女工、驾车修车、野外生存……只要带着这个小书童,他就不愁自己生活不适,哪怕被丢到无人荒岛,也能生活舒服。“先生,您说如今这个世道,什么手才能变得平和呀?”书童还未弱冠,扎着总角小髻,配上那张带着些虚肥的小脸,瞧着模样越发得偏小。谋士先生头也不抬地回答,“你家先生又非神仙,如何知道这些事情?”书童道,“可先生不是立志要辅佐明君匡扶天下苍生么?您选择的人,总该能做到这点的。”这个书童是谋士先生从饥饿流民手中买来的,才花了十几个铜板,原本只是一时善心,却不想这个小童颇有赤子之心,对人颇为感恩,谋士先生干脆将他当做弟弟来养。只是,貌似养过头了,导致这书童对他有着格外的自信和崇拜。“谁知道呢……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也许等你家先生入了棺材,这天下还是乱的。”拉车的是老马,对速度要求自然不能高,他们只能慢慢悠悠地赶路。行了好些天,主仆两人在一座破旧的茶寮要了碗大碗茶,浑浊的水面飘着些茶叶,茶水的味道也颇为感人,不过谋士先生眉头也不蹙地灌了下去,倒是书童在那边抱怨委屈先生。主仆两人装扮低调,瞧着像是落魄人家。喝茶的功夫,他们听到有人谈论奉邑郡的事情。“……听说了么,奉邑郡那些天杀的青衣畜生被赶出来了……”“什么人这么厉害?听说奉邑郡的郡守都对青衣军摇尾巴,竟然有人将他们打出来了。”“据说是象阳县的县丞,叫什么柳羲……听说象阳县也曾是青衣军的地盘,但是官家不是让那个柳羲当什么县丞?去年那会,人家直接带着人把象阳县的畜生打了,还给收编了……”北方饱受青衣军和红莲教的折腾,不少百姓背井离乡逃亡南边。南边虽然也在打仗,但好歹还讲个面子,不会像那两个土匪一样鲁莽暴力。正巧,茶寮内也有从奉邑郡逃出来的流民,听到家乡的消息,不由得多问了一句。“那、那成安县呢?俺是成安县逃出来的,那边的青衣畜生也被打了?”说消息的那人道,“已经打了,成安县现在也被那位柳羲县丞给收回来了。”那个百姓听了面上大喜,旋即又踯躅犹豫。好不容易从成安县那地方逃出来,谁知道以后是什么光景?鲁莽回去,说不定连小命都没了。有人看出他的想法,说道,“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