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仿佛被雷光击中,到这个时候,萧御才恍然惊觉发生了什么,顿时惊慌不已,张开双臂紧紧护住帝萱,怒吼道,“你们要干什么!”
帝萱深深捂住胸口,在脸上勾勒出最极致的弧度,“御儿,记住娘说的话,好好保全自己,在你站到巅峰之前,时时牢记忍耐。”
男子轻轻一叹,食指朝萧御虚点,“够了,再晚就耽误你的治疗了。”
流光闪耀,瞬间消失在天宇。
萧御只感觉天塌地陷,奋力追去,却陡然惊觉身体不能动弹分毫,夜色已弥散在天地之间,再无帝萱半分踪影。萧御惶怒交集,猛地所有创伤一起迸发,轰然倒地。
无数画面飞速掠过,飞散的魂魄重新回到萧御身体里。
猛然记忆复苏,一幕幕尽在眼前浮现,无论想起多少从前的征兆,萧御依旧难以相信,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和无穷无尽的痛楚伤心。
静默地躺在床上,任凭时间的沙漏流逝,帝萱的离开,已经成为人生新的转折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御终于睁开双眼,经历这样的剧变,心中的惊涛骇浪却已经尽数压住,然而他自己明白,这些都不过是被他勉力掩饰而已。
萧御一眼扫过正是自己的房间,看来昏迷期间沈晖他们将自己送回“炎烈阁”。
“爹!”
萧御恍然想起萧君,只听见门吱呀一声,沈晖已经大步进来,扶住萧御,“三弟,伯父就在隔壁,萧族人也已经被安置在附近,你不用担心。”
萧御心焦问道,“我爹怎么样?”
沈晖默然不语,终于说道,“伯父身体还好,只是——”
萧御自然明白,一个箭步冲出房间,打开隔壁房门,只见萧君正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桌上东倒西歪放着七八个酒瓶。
“伯父那日回来就一直借酒浇愁,除了每天看护你六个时辰,其他时间都是醉酒度日,我们实在是劝不住。”
萧御摇了摇头,“不必劝,酒虽然伤身,却能让人暂时忘却愁苦,便是我,也想喝两杯。”
沈晖惊异于萧御的冷静和淡然,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终于只关切问道,“三弟,现在伯父精神不振,还希望你能挺住。”
萧御点点头,“自然,我不仅会挺住,还会活的很好,这世间还有太多事等着我去做,除了我自己没有人可以挽救我。”
沈晖听萧御如此说,倍感欣慰,“三弟,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萧御缓步上前,拿开萧君手中兀自握着的酒瓶,将他横抱而起,慢慢放在床上,然后打来一盆热水,浸湿了毛巾在萧君脸上缓缓擦拭。
近两个月不见,萧君已经清瘦了好多,稀稀落落的胡须缀在脸上显得分外落拓,似乎只在一夜之间,父亲已经苍老。
有很多事是父亲根本无力面对,更无力解决的,这样的愁苦如果全部填充在心里,只会令人崩溃。
多年的慈爱和现在的无助,让萧御满心疼痛,在心里暗暗发下誓言——爹,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一切的真相,找到娘亲把她带回你的身边。
萧御轻轻掩上房门,门外一片夜色。
这些年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翻转,萧御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体内生出源气时,帝萱会紧皱双眉,只是那个时候他如何会懂。而帝萱终于还是听从了他们父子,让萧御走上修武一路,才会进入“炎烈阁”,才会在“血域森林”中跟狄枫结仇,才会最终形成这样的局面。
究竟是不是错了。
萧御痛苦地闭上双眼,但他却必须坚强地站起来,即使承受的痛苦甚至比萧君更甚,他还是需要走出痛苦,去面对一切的未知。
可是这一刻,终于还是任凭悲伤与痛苦在心中泛滥。
良久,醉人的清香悠悠传来,萧御心中不自禁地生出暖意,拭去眼角的泪水,转身看着风凌月,“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风凌月没有回答萧御的话,只缓缓站定,转身看着悠远的天边,“你看这无尽的星空,纵然极目远望,终究有视线可及的尽头。”
萧御不明白风凌月所指,只按下心头酸楚,勉强笑道,“嗯。”
风凌月看着萧御,柔美的眼神中流出一缕隐晦的疼惜,“天道无穷,人力有限,在自己尚未成长到巅峰之前,不要苛责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要有心,总可以走到想要的地方。”
萧御默默感念,抬首问道,“我可以吗?”
风凌月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萧御,“还记得那晚你对我说过的话吗?”
萧御不料风凌月会这样问,脸上突然一红,借着夜色掩饰,“自然记得。”
风凌月脸上似多了一层红晕,“那么你还记得我的回答么?”
萧御点点头,“你说‘今夜的风的确很美,希望明夜还能有这样的良辰。’”
风凌月提示了这么多,萧御却仿佛什么都听不懂,看着他一连的茫然,终于无奈一笑,“傻子。”
这样薄嗔而又亲密的话突然从风凌月嘴里说出,萧御整个人如堕梦中,脑海中想起那夜的一点一滴,忽然想起自己说如果风凌月回首,自己就在身后。
而风凌月在回答这句话时,分明已然回首。
萧御蓦地一惊,难道——
他兀自不敢相信,只忐忑地看着风凌月,希望能够从风凌月的眼神中看到肯定的答案。
风凌月站在月光下,眉心淡淡的光华明丽唯美,清风微扬如凌波仙子,她的声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