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厂长,我听人说,这一次的事情很大,弄不好我会被判刑的。”
“华菊仙,你瞎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
“真的,大家都这样说。”
“这是谣言,不要相信!”
“边厂长,我如果被判刑,会判多少年啊?”
“怎么可能会判刑呢?法律没这样的规定嘛。”
“我判刑倒不要紧,可我家小军和小兵就麻烦了,他们政审都通不过……”
“华菊仙,我跟你说了100遍了,判刑是谣言,不要信!”
“边厂长,我想撤回我那份材料,这件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情。我也不要厂里给我补贴了,这钱我拿着不踏实。”
“华菊仙,你不要胡思乱想,别说你不会被判刑,就算真的被判刑了,厂里也不会不管你的。”
“边厂长,这么说,我真的会被判刑?”
“我说了,不会!!!”
“可你刚才说会的……”
“不会!!!”
“边厂长,我求求你……”
“滚!”
边广连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他都快要被华菊仙给逼疯了。从一早来上班,华菊仙就堵在他的办公室里,翻来覆去就是说着自己会不会被判刑的事情。边广连一开始还有耐心跟她解释,为了能够解释得有效,他又换了几种不同的解释方法,结果就在华菊仙的脑袋里造成了混乱。这种混乱让华菊仙感到边广连肯定是在骗她,而她被骗的结果将是很悲惨的。
边广连当初选华菊仙来背这个黑锅,是看中了她头脑比较简单,稍微给点好处就能让她就范。可现在看起来,选择这个头脑简单的人实在是他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头脑越简单的人就越偏执,一旦认准了一件事情,谁也无法改变她的想法。
“老边,情况不太对啊。”
华菊仙前脚刚走,管人事的副厂长蒋新乐后脚便进了边广连的办公室,他手里捧着一个水杯,显得悠然自得的样子,但眉头却是锁着,像是有什么难事一般。
“我听到一些群众的反映,好像厂子里出了谣言,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我担心会出乱子啊。”蒋新乐说道。
“这谣言是从哪传出来的?”边广连问道,他也是厂里的一员,像这样的谣言,他岂能听不到。最开始,他只是付之一笑,觉得不过是少数人庸人自扰而已。让华菊仙闹过一阵,又听蒋新乐提起此事,他才有些不踏实了。
蒋新乐道:“现在议论纷纷,也说不清是从哪开始的。我听说,那几个被安排承担责任的中层干部,好像也有些动摇了。”
“这不,华菊仙刚走,她想改口。”边广连指着桌上自己给华菊仙倒的茶水,苦笑着说道。
“这绝对不行。”蒋新乐道,“她如果一改口,事情就麻烦了。咱们自己提交的调查报告,连最关键的人物都出错了,这不是送上门去的把柄吗?”
“嗯嗯,我马上安排人去稳住她,绝对不能让她改口。”边广连道,说罢,他又恨恨地嘟囔了一声:“特喵的,这些京城来的人,到底是想干什么,不把咱们厂折腾黄了,他们就不乐意是不是?”
蒋新乐道:“我倒是觉得,咱们太轻敌了。这次的事情可真不算小,最关键的是,直接给了重装办一个耳光,人家咽不下这口气啊。现在咱们光推了一个临时工出来,人家能接受得了吗?”
“……”边广连的脸有些变色了,“老蒋,您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啊?”
蒋新乐幽幽地说道:“老边,咱们都是老同事了,有些事情……唉,说句难听的,我是分管人事的,生产的事怎么也追究不到我的头上,你可是管生产的,就难说罗。”
说话听声,锣鼓听音,蒋新乐把话说到这个程度,边广连岂能听不出其中的暗示。如果这件事情要追究到厂领导一级,那么有资格承担责任的,不外乎边广连和程元定两个。要保程元定,就意味着边广连要去背黑锅。边广连如果想明哲保身,就得把程元定供出去。此前边广连让华菊仙去背黑锅,那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事情,他没有丝毫压力。可现在要让他去背锅,他可得掂量掂量了。
“老蒋,谢了,我会注意的。”边广连压低了声音,向蒋新乐说道。
华菊仙出了边广连的办公室,转身就往党委副书记卓惠珍的办公室去了。卓惠珍是管工会妇联的,在厂里颇有一些知音姐姐的盛名,华菊仙六神无主,自然要找卓惠珍给她拿个主意。
“卓姐,我可活不下去了!”
一进屋,华菊仙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开了:“那箱子焊丝的事情,根本就和我无关,是边厂长找我,让我把责任担下来。他还说,现在给我一个开除处分,等调查组走了,给我换个更好的位置,工资也可以提一级。可谁知道,这件事情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人家都说,我起码要判20年的刑,而且我家小军小兵也上不成大学了,政审就通不过。卓姐啊,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没法活了!”
“你说什么,那焊丝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卓惠珍眼睛一亮。
“可不是跟我没关系吗?我再糊涂,也做了这么多年保管员,材料型号哪能看错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我一时糊涂啊,听了边广连这个混蛋的……,卓姐,现在我该怎么办啊?”
卓惠珍心里犹豫起来了,这么狠的料,如果曝给调查组,程元定恐怕得挨一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