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田顿时吓得一激灵。
莫三则狠狠剜了一眼裴田,而后依然手握横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李浈见状转身白了一眼莫三,道:“大堂之上莫要胡闹!”
说完之后又冲裴田躬身行礼,笑道:“裴使君莫要见怪,这莫三有个毛病,别人学的是个剑舞,他却学了个刀舞,而且一言不合拔刀就舞,拉都拉不住啊!”
裴田见状气得七窍生烟,明知李浈满口的胡言乱语,但却就是不敢动怒,只得耐着性子心平气和地重又问道:“李浈,本官方才问你可否认罪?”
李浈闻言一愣,而后反问道:“认罪?什么罪?使君明鉴,草民冤枉啊!”
裴田见状刚要发火,一瞥眼看到莫三手中明晃晃的横刀,随即便又软了下来,冲郑林与李景庄说道:“二位,嫌犯明明已经认罪画押,此时却又反口,此事又当如何?”
“此子油嘴滑舌,若不用刑的话怕是......”
郑林话还未说完,便只见裴田那两道目光如刀子般盯着自己,当下生生将后面的话又吞了回去。
若非此时在公堂之上的话,只怕是裴田早就冲郑林一巴掌扇过去了,有那么个煞星杵在那里,谁敢用刑?
“李御使,你以为如何?”裴田又问李景庄。
李景庄似神游太虚,听裴田一问方才缓过神来,想了想道:“郑评事说得有理!”
裴田闻言当即起身冲李景庄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妨李御使来做这主审吧!”
“如此,使不得吧!”李景庄犹豫道。
“使得,使得,李御使之才素来为我等之楷模,今日若能亲眼得见,我等必是受用不尽啊!”裴田满脸堆笑地说道。
“是啊,李御使莫要再推辞了!”郑林也随即附和道。
李景庄闻言后面露难色,思虑片刻之后只得应承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便来试试吧,不过有些事必须有言在先,本官既为主审,那二位......”
李景庄没有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既然我是主审,那你们两个就老实坐着别瞎哔哔。
“我二人一切以李御使马首是瞻!”裴田笑道,但心中却不禁暗暗冷笑。
“既然如此,那本官便勉为其难吧!”李景庄说着,自顾走至主审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落座之后,李景庄看了一眼李德裕,却见李德裕依旧坐在那里打着瞌睡,显然他老人家已然将自己当做了空气。
李景庄挺了挺身子,目光陡然变得如鹰隼一般凌厉起来,与方才那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竟是判若两人。
“李浈!”李景庄神情肃穆,口中轻喝一声。
“草民在!”李浈虽未接触过李景庄,但对其人还是大致了解一些的,这李氏三兄弟的脾性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其兄李景让什么性格,李景温、李景庄便也是什么性格。
“既不认罪,为何又在这罪状之上画押?莫非你敢戏弄公堂不成?!”李景庄的语气顿时变得严厉起来。
“哼!”李浈还未答话,便只见莫三冷哼一声,显然对于李景庄的态度很不满意。
莫三只哼了一声,但此时李景庄却不干了,当即拍案而起,冲两班衙役怒道:“何人擅闯公堂,还不与我拿下!”
衙役闻言一愣,相互对视一眼但却谁也不敢动手。
“你敢!”莫三此时横跨一步立在大堂中央,对李景庄怒目而视。
李景庄冷笑一声,道:“好!本使乃受朝廷之命来此审案,你不过一介武夫谁给你的胆子在此撒泼?难不成严兵马使想造反不成?!若你真有胆子尽可上前杀了本官,若没胆子便给本官滚出大堂!”
此言一出,不仅裴田、郑林二人面色大变,就连莫三都不禁为之一怔,以往他碰到的斗不过是欺软怕硬的角色,只要自己将手中横刀亮出来,便是朝廷命官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但此时站在自己面前这位显然不吃这一套啊!
原以为自己能吓得住三人,却不成只吓住了两个,剩下这个竟比自己还硬。
李景庄这番话对于莫三来说无疑是最有力的反击,造反这个罪名不是他能够承受得起的,更不是严朔承受得起的,所以莫三只有一条路可走,离开这里。
虽然如此,但此刻的他竟发现自己心中竟对这个强硬瘦弱的官员生不出半点仇恨,甚至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年龄算不上多大的官员更值得让自己尊敬。
莫三犹豫片刻后将横刀入鞘,而后冲李景庄按刀行礼,紧接着向李浈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见莫三离去,裴田此时顿时来了精神,还不待李景庄说话,便冲其笑道:“李御使,方才本官想了想,此案颇为严重,朝廷既然命本官主审那便是对本官的新任,所以......”
李景庄闻言冷笑一声,却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起身又坐回到自己原来的位子上。
对此,裴田很满意,郑林也很满意,李浈同样很满意,如果让自己面对李景庄的话还真不太好说话,但若是面对裴田这种货色的话倒是好办了。
正事自己说不来,但若论起扯皮的话,李浈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
李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李浈,再问你一句,你可认罪?”没了莫三的威胁,裴田整个人瞬间变得精神焕发。
“裴使君明鉴,草民真的是冤枉啊!”李浈努力地眨着眼睛想要挤出几滴眼泪,但挤了半天却就是不见半滴。
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