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李德裕始终紧闭着双目一言不,直到过了潼关,方才缓缓睁开眼睛。
李浈笑了笑,道:“想必此番陛下定能体会到您对大唐的忠心,待过了此事,我便向陛下提请......”
李浈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只见李德裕轻轻摆了摆手,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些惆怅。
“你年少聪慧,这样的糊涂话以后切莫再说了!”
闻言之后,李浈神色黯然地低下了头,这本就是一句安慰李德裕的话。
自己又何尝不知,即便李德裕的功劳再大,阿耶都不可能再起用,能留在东都而不被赶到崖州,这已是阿耶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武宗皇帝之所以信任李德裕,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足够能干的助手来让自己变得稍稍轻松些。
而阿耶不同,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清闲,他能够记住自己所见过的所有人的名字,甚至能够将宫里负责杂役的宦官和侍女的牢牢记住,以至于需要之时直呼其名,而不是那声被叫了数百年的“来人!”
他所效法的人是太宗文皇帝,所以他只能用比太宗文皇帝更严苛的条件来约束自己,所以对他来说,事无巨细、事必躬亲也仅仅是最基本的要求罢了。
所以这样的天子是绝不允许让自己的朝堂之内出现一名如李德裕这般的强臣的。
说到底,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强君与强臣之间能不能共生的问题。
很显然,阿耶需要自己把控朝廷,而不是由臣子代劳。
李德裕明白这个道理,李浈也明白,只是事实太过残酷,谁都不愿去面对罢了。
“还有个问题,您似乎一直都还没问!”李浈只有岔开这个令人悲伤的话题。
李德裕笑了笑,道:“呵呵,兖王与杞王都不过是这场博弈中的失败者,无论站到哪一边都是一样的结果,所以无论选择谁都没有区别!”
李浈点了点头,道:“其实也只是希望能多拖上几日,待援军一到,仇士良必然会将兵力分散各处,介时我们便有机会去骊山救出陛下和萧叔!只要陛下回京,这个危机也便算是过去了!”
李德裕随即看了看李浈,而后探头望着官道两侧雪化之后的淤泥,缓缓说道:“关内的雪下得不小,想来今年的收成一定也很好吧!”
而后,李德裕向后仰了仰身子,重新将身上的锦衾盖好,轻叹一声道:“此次若非陛下安排得周全,你怕是要成了大唐的罪人!”
李浈苦笑道:“确实是晚辈想得太简单了,没想到仇士良竟藏得这么深!”
李德裕紧接着说道:“不过以陛下的性子迟早都会向仇士良动手的,只是因为你的出现,他不得不将计划提前了些,但话又说回来,若无你的百般谋算,陛下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松地便将仇士良推向死境!”
“轻......松......您难道觉得这样还算是轻松么?”李浈撇着嘴,苦笑中带着些唏嘘。
“怎么?”李德裕白了一眼李浈,道:“若此前按老夫的估计,此事没个六七年的功夫是绝无可能做到的!”
闻言之后,李浈顿时释然了许多,笑道:“如今的仇士良西有朔方、凤翔军、东有河朔联军,南有东都幾防和金商防御使,他虽坐拥十万禁军,但要分散兵力应付这么多大军,怕是要难以为继了!”
“哼哼......”李德裕冷哼一声,道:“你若如此以为的话那便太小觑仇士良此人了啊!”
“哦?”李浈有些诧异,在其看来,于这样的形势下,甚至根本生不了大规模的战斗便会以仇士良的失败而告终。
“你只想到了可能性最大的那个结果,却没想过事情还有可能出现另一种结果!”李德裕轻轻说道。
闻言之后,李浈面色微变,沉默片刻之后,说道:“仇士良不分兵,而是集中兵力戍守京城,拥立兖王登基!”
李德裕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只要兖王一登基,这些勤王的大军瞬间就变成了叛军,仇士良完全有理由征调其他藩镇进京平叛!”
“可......”李浈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但仍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可其他藩镇就